第六十二章 雪晴
一道巨大无匹的紫黑色圆形魔法阵，瞬间在地面上铺展开来，法阵上面前所未见的深奥复杂花纹，足以让人看一眼便感到头晕目眩，这些花纹证明了这道法阵是多么的强大。
“恩？”赤麟仅只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便被从魔法阵中所涌出的无尽黑暗，包围吞噬了。
那是最深沉的黑暗，教皇等人只是在外面短短凝望了几眼，就觉得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引进去了，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被困在里面自己能否还出得来。
“这……”教皇看着眼前的黑暗，看得忍不住眉头一阵狂跳，这东西没想到艾莎手里还真有！
这个东西虽说是他与艾莎一起制作的，可费尽千辛万苦才仅仅制作出了这么一个，所以具体效果就连他与艾莎也不曾亲眼见过。如今看来，之前自己认为这东西大概能困住自己两个小时，真是太小看当初自己付出的辛苦了……
想到这里，教皇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早已经死去的洛德，心想要是你能看见这一幕的话，估计又会说幸好女巫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吧……然后又要劝我离艾莎远点。
“怎么还不走？等死呢？”艾莎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教皇身边，寒声说道。
“艾莎？！”穆辛惊呼道。
艾莎不愧是纵横大陆百余年的巫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使是这般危急的场面也不忘保持风度，对众人露出了充满礼节性的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真是没想到，大陆上最邪恶的女巫竟然会和教皇关系匪浅。”剑圣道。
“现在是在乎这种事情的时候吗？”艾莎怒了“都给老娘赶紧滚！”
……
“轰！！”随着一声巨响！一道光柱从水晶迷宫中冲出，无尽的黑暗被撕破，连同魔法阵一起烟消云散。
“完了，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就这么浪费掉了。”艾莎对教皇道。
“没事儿，我本来也没想走。”教皇恨恨的道。
“艾莎……”赤麟有些纳闷的看看她，“斯蒂亚站在人类那边我不奇怪，可你又是发什么神经？”
艾莎并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这个魔法名字叫做黑暗的水晶迷宫，你是目前唯一体验过的生物，感觉怎么样？”
赤麟沉默了一下，低下头，深深的看了艾莎一眼道：“还行，在那片空间中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存在，所有的事物都被黑暗所吞噬，没有上下，也没用左右，就像另一个世界，就像是混沌世界！就人类来说，是很不错的魔法。”
“那怎么就困不住你？”艾莎眯起狭长的眼眸，不怀好意的笑道。
“那是当然的，毕竟我可是只凭借自身就能穿越界壁的高贵龙族！你的魔法虽然不错，可对我来说还是太脆弱了，只需蛮力就能破解。”赤麟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才对啊，难道你还想困住我不成？”
“哦，龙族，高贵？”艾莎道。
“你有意见？”赤麟道。
“那倒没有。”艾莎道。“那么高贵的神圣巨龙，你总不会不守承诺吧！”
“什么承诺？”赤麟道。
艾莎抓着教皇的法袍衣领，拽到自己身前。“你答应我过不杀这个人的。”
“……”
穆辛，剑圣等人顿时对教皇投出了暧昧的目光。
“额~低调点，搞得我好像是你们的卧底一样...我可是教皇！”教皇道。
艾莎斜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她有些怀疑自己现在站在赤麟面前的必要性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这些人，包括教皇在内都已经生死看淡了。
一个个的都是人上人，心性境界都足够，生死也都参悟的比较透，加上讨伐红色灾厄这件事又都是做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里准备来的。
如今既然已经“不成功”了，那么就该顺理成章的“便成仁”了。
“哦……”赤麟认真的想了想。“没错，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那你刚才要干嘛？”艾莎大怒。“你当年不是说龙族永远不会违背誓言吗？”
“没错！”赤麟斩钉截铁！“但是，当初向你和斯蒂亚所许下的誓言，我用的是龙族真名伊卡古德尔，我自然不会违背。
可你的这个誓言，我是以赤麟的人类身份许下的。”
“所以你就可以不守承诺？”艾莎震惊。
“难道不是？”赤麟莫名其妙。“人类不都这样吗？誓言干什么用的？如果不毁诺，那它将毫无意义！”
“谁教你的！”艾莎奇道。“人类也是很重誓言的。”
能教赤麟这种东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女巫这种职业出乎意料的重视承诺，所以不会是艾莎。斯蒂亚更是不必说，高贵的骑士又怎么会不守承诺呢。
……
果然，赤麟伸出尖锐的手指，指向了在场的第三方，中立的贝恩……
这一刻，这个二阶的小盗贼，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巨龙，传奇强者，公主，教皇……
“我……我……就随口一说。”贝恩无辜道，不光声音，双腿都有些颤抖。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赤麟道。“人类发明了誓言，就说明人类已经发现了同类的狡猾奸诈！
而且从人类的历史来看，往往越是需要约定的事情就越靠不住！
所以，人类的誓言，怎能相信，又何需当真！”
艾莎痛苦的瞪了贝恩一眼，不知道这个小子到底和赤麟说过些什么，只能无奈的道：“那就当给我个面子怎样？”
“不行！”赤麟果断道。并且用剑指了指剑圣道：“这个人，竟然砍掉了我的一只手！龙族族规你是知道的！”
“你的手？”艾莎看了看赤麟的双手。“不挺好的。”
“……”赤麟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在和艾莎啰嗦，直接一剑刺了下去。
盖明月见状直接握着虚剑迎着赤麟的巨剑，逆天而上，好像是要和赤麟对一剑。
这么一把能斩断大地，山脉的巨剑，就算剑圣流光剑没断，想必也是个剑毁人亡的结果，如今剑圣手握虚剑，这已经可以说是慷慨赴死了。
艾莎见状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纤手一挥，剑圣身上紫色光芒浮现闪烁，光芒泯灭，剑圣也消失不见。
……
“艾莎……”赤麟的声音如同地狱中的寒风划过至寒的冰面！
“话多，看来不只是人类的毛病。多亏了你我才能完成这个魔法阵。”艾莎道。
“我也没想到，光明圣典竟然有一天会和黑暗圣典一起合作！”斯蒂亚沉声道。
话音刚落，两本书，和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分别浮现在二人的头顶。
两本圣典，都是打开的状态！
黑暗圣典记载的传送魔法阵！
光明圣典记载的光线扭曲魔法！
“那也是和你们学的！”赤麟怒道。“艾莎，你当真要阻止我吗？你报复人类的计划呢？”
“所有人，你都能杀，唯独这个，不行。”艾莎指着教皇坚定道。
“呵……”教皇露出一个笑脸，想要说点什么……
然后艾莎的手又是一挥，教皇，铁血王，穆辛，公爵……接连消失不见。
终于，这座城市中只剩下了赤麟，艾莎，斯蒂亚，还有贝恩……
“……”赤麟看着艾莎与斯蒂亚，一阵沉默。三人之间的气压极低，低过了风雪帝国呼啸着的风雪的温度。
“我们，完事儿了吧。可以走了吗？这风挺大的，天儿也挺冷的……”贝恩小声道。
……
“可以！走吧……”金色的双眼，红色的头发。已经重新变为人形的赤麟站在艾莎的身前，冷漠的说道……
……
“冬雪篇，完。”
光明历201年2月14日
风雪帝国正式与矮人王国决裂，大军压境……
矮人族宁死不屈，举全国之力相抗，于雪火平原开战。
战争惨烈异常，血流成河。
后，红色灾厄突然降临，攻击人类阵营。
人族传奇尽出，光明教会与风雪帝国鼎力相助，共击红色灾厄。
惜败……
风雪帝国大军伤亡惨重，光明教会代教皇洛德，身死！
传奇强者与铁血王侥幸逃脱，元气大伤……
后，矮人王国，全国加入红色灾厄阵营……
红色灾厄与矮人全国就此不知所踪……
——《光明历》
圣明帝国西方。
葛尔塔火山，红龙宫。
“我...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留下来吗？”矮人王声音颤抖的问道。
不能怪矮人王这么激动，实在是像红龙宫这样，已经成熟了的火山地下建筑太适合矮人族生活了。
并且和原来相比，还远离了复杂危险的人类社会……
矮人王以为，只要是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再和赤麟打好关系，矮人族定能世代传承下去，经久不息……
这是每一个矮人王，除了锻造出神器之外的，最大愿望。
赤麟舒服的趴在一座巨大的财宝山上面……
金币，宝石，宝剑应有尽有。
这座宝山，竟然可以完全的托住赤麟巨大的身体，可以想象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宝藏！
赤麟趴在上面根本不想动，只觉得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满足感……
这是龙族的本能。
听到矮人王问话，赤麟这才连眼睛都不睁的说道：“我就说这地方适合你们吧，把矮人国迁移至此，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矮人王道。“但是，也请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虽然与你相比，矮人的力量不值一提，可骨气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你也们为我打造了一把趁手的兵器，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在这里，矮人是绝对自由的，只要你觉得什么时候不合适了，随时都可以走。我以伊卡古德尔的名字发誓！”赤麟依旧眼皮不抬，淡淡的道。
听见“伊卡古德尔”这个名字的时候，矮人王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他看见一旁的艾莎轻轻点头。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稳妥了。
“多谢了。”矮人王不再多说。
“不用，这是合作。”赤麟道。“还有，这片火山地下你们可以随意的挖掘建造，我不会有任何的干涉，巴特尔，有问题吗？”
“没有，主上。”原本静立一旁的巴特尔，听见赤麟问他话，根本没有经历任何思考，立刻回答道。
“那好，让你的部下帮助矮人族建立一个大的地下城市，都听矮人族的安排，看看你之前说给我建的城堡！这是什么玩意儿？欺负我没见过世面！”赤麟道。
“是，主上。”巴特尔应道。
巴特尔觉得，主上出去一次，变化是真大啊……明明之前都不怎么说话的。而且，一帮连灵智都很少的自然元素生命把红龙宫建造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好吗……
从这一刻起，原本十分安静的红龙宫，开始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机器运转声，经久不息。
赤麟闭着眼睛听着这些声音，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微笑。
都说人类比起其他生命的最大优势就是善于制造和使用工具，那么，当人类眼中的怪物拿起比人类更加优秀的武器，去面对人类时，人类还会有什么优势吗？
到了那时，人类与怪物之间，又会有怎样的分别呢？
人类，能让我看见答案吗？
有趣……
……
风雪帝国，雪月城。
“此消……彼长啊。”铁血王坐在他的王座上沉声叹道，在他的身前站着风雪帝国所有的实权重臣。
“陛下说的是，且据圣明帝国的消息，圣明帝国以西的葛尔塔火山里无尽的元素恶魔。本就以红色灾厄马首是瞻，是我人族的心腹大患，如今更有矮人王国加入红色灾厄的麾下，如虎添翼不足以形容其势，今后我们要面对的恐怕将要是一群拿着精良装备的怪物了！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从长计议！”有大臣说道。
“是啊……”
“是，没错……”
风雪帝国屹立北方多年，从没有过如今这样的惨败，这些大臣们明显已经慌了阵脚。
“陛下！”贝洛首辅出声道。
多年的群臣首辅，让贝洛在风雪帝国朝堂中的声望早已达到了一种如日中天的地步，首辅说话，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手持精良装备的怪物吗？虽然是个问题，可与红色灾厄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我人族不论内部再怎么变化，却一直屹立于世界之巅，居于世界的中央，所以人类的世界从整体来看，根本没有一天宁静和平的，无时无刻都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
圣明帝国以西，是片望不尽的火山，里面有自然生养的元素恶魔，自古有之，就算圣明帝国有光明教会的帮助，也仅仅之能自保。
神龙帝国以东，无尽之海里的海族，常年生活在海底占尽了地利，人类之能被动挨打，无法主动出击，唯有得龙族相助的神龙帝国能与之抗衡。
南辛帝国以南，庞大的兽人族群与无数野兽，常年累月的对人类发动进攻，只有南辛国那些可以凭借秘术，获得猛兽之力，强化武器，热爱战斗的战斗民族才能常年和他们杀得难分难解。
我风雪帝国以北的情况我就不说了，想必大家都知道。
中央帝国，最为神秘，可它所隐藏的危险，让每一个嗅到一丝味道的人都胆战心惊。
所以，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从来都是多灾多难的。
我们不会惧怕，因为我们早以习惯。
可是，红色灾厄是不同的，他的强大，超出了人类的承受能力，所以我们今后的重点还是红色灾厄！其他的，可以放一放！”
“不错。”铁血王道。
“可是我们要怎战胜红色灾厄！”公爵道。“就连传奇强者也无济于事，我们付出，损失了多少你更应该心中有数！全都白费了！”
“不，没有白费，起码我们知道移动城市不足以打败红色灾厄！可明雪神兵确可以伤害到他。”贝落首辅道。
“你管那叫伤害？不要再用政客的手段粉饰什么了。”公爵怒了。“那根本微不足道！”
“可有，便胜于无”贝落首辅淡定道。“那个从魔拉格挖出的刻有神明时代信息的石碑，又破译出了许多内容！”
“嗯？难道新的内容中有屠龙的方法？”公爵听闻后，眼前一亮，期盼的问道。
“当然没有，新破译的内容说，人类确实凭借明雪神兵这种东西战胜过神明。
可使用的数量，却是一万个！”贝落道。“我们想用一个明雪神兵就战胜红色灾厄，从根上就错了。”
“什么！”公爵震惊。“我们只制造了一个明雪神兵，便消耗了无数的帝国资源，就这还是在光明教会的帮助下。现在竟然需要一万个……”
“这是以人之力屠神，想要成功代价自然是非比寻常！能看到一丁点希望的光芒就很不错了！”贝落道。“所以现在有以下几点，一，通知圣明帝国方面，改造移动城市的计划要改，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
二，开始批量制造明雪神兵，有了成功的开头之后，成本会大大下降。同时调整政策，资源都向这边倾斜。
三，继续探索魔拉格，争取找到神明时代战场的位置，我就不信，当年那么多的神兵，就没留下来个几百个的。
四，通知其余帝国，人类的命运前所未有的严峻啊……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铁血王皱眉沉默良久，终于蹦出了一个字。
“善。”
……
圣明帝国，圣明城。
圣明王站在移动城市改造工地与圣明城修复工地的中间，手里拿着一张金灿灿的纸张。
那是人类帝王之间专用的通讯信件。
“失败了吗……斯蒂亚……”
“圣明王陛下。”教皇出现在他的身边。“有负重托，真是惭愧。”
“这话你都说过了。”圣明王除了情绪低落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要是我跟你说，我对于这次失败并不意外，你会相信吗？”
“会。”教皇想了想道。“不曾亲眼见过红色灾厄实力的人，确实无法想象。”
圣明王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将手中金色的信件递给教皇。“这是风雪帝国传来的移动城市改造计划，看一下吧。”
教皇接过信件，只看了两眼便忍不住长大了嘴。“这个计划，恐怕要倾人族全力才能办到。”
“怎么，你也觉得很夸张？”圣明王道。
教皇想了想道：“结合敌人的实力来看，我觉得稍微有点靠谱。”
“多亏了你们这次失败，其他三个家伙，也是这么认为的。”圣明王道。“你在外多年，教会这边想必在就脱离掌控了，现在怎么样？”
“一切尽在掌握。”教皇道。
“不亏是你。”圣明王仿佛早有预料般。“不过，强揽教会大权，这应该并非是你的本愿吧。”
“迫不得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