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产型工作犬（下）
“你好呀～艾特、克拉克。”相顾无言30秒后，对面的主播先开了口，期间各位看官一度以为网卡了，甚至她自己也是看到洞妖身后的阿丁换了条胳膊支下巴才明白是对面的“她”在发呆。
而洞妖经过这几分钟的深刻自省，确定自己莫得才艺，还惊觉迄今所学只有在嵌入系统、集体劳作中才能得以运用。
换句话说，即使他熟稔本专业各层级工作的各道工序，却是无法同时担任的，仅凭一人落成一个建筑作品说不定得花一万年或许压根无法完成这样子…
并且集体劳动的参与者们必须具有完全可替代性，如此才能保证整个系统始终保持高效运转。主播们的生产方式类似自由职业者，能够通过独立作业快速呈现完整作品。
想到此处，洞妖再也无法淡定了，集体荣誉感得有，个人成就感也必须有，咱不能一直靠抱大腿过活…
直到阿丁的脸也出现在镜头里，洞妖才猛地回过神来：“哦！你好！非非非非…”
对面的女孩ID是所非非非，大眼睛+大嘴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开朗的大妞。
“我们来玩听歌识曲吧！我弹你猜。”小非非直接接过节奏，她感觉出对面的那位有点迷糊…
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出幻影，流畅、热烈的鸣响随之而来。
不…不是流行歌吗…洞妖又傻了。
“@钟同一，钟。”
艺术生阿星表示毫无压力，并在第一时间支援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看在洞妖眼里就是阿星在@自己，两遍…
“这首曲子叫钟。”阿星无奈又发了一遍。
好吧…洞妖不舍得打断非非的演奏，点点头示意收到，而后继续安静地聆听下去，直至曲毕，才鼓掌喝彩。
小非非起身致谢：“再送你一曲，这首应该很容易哦。”
指下琴声缓缓…
确实很好猜，前奏一起，洞妖就跟着轻和：“是五月的…拥抱。”
坏笑着给了洞妖一个ifa”。
…
“上一波连线效果爆炸差啊！”阿星在“解放生产力”群里吐槽道，“这一波记得多点互动啊哥儿们！”
“节奏太快了吧！兄弟！容我缓缓！”洞妖打字回道。
“就是要快节奏才能留住观众啊！”
“那给整个纯唠嗑儿的逗比可好？技术流的招架不住啊！”
“江湖儿女，谁没一技傍身…逗比都是表象…”
放下手机，洞妖痛苦地以手掩面，忽感大腿一沉、怀里一热…
低头一看，是一直趴在阳台门口的豆豆跃了上来…
“别闹…”
洞妖提狗子，豆豆却沉住屁股不想挪身。
它用一双爪子敲击着键盘上的方向键，回头瞪着大小眼深情中充满渴望地盯着洞妖。
“啥意思…你想玩玩？”洞妖不敢置信地问道。
豆豆郑重地“唔”了一声。洞妖没来得及教豆豆玩法，它的一双爪子晃开数重残影，瞬间完成精确按击，弹幕飘过成片问号。
“呵…呵呵…再来…”
轻松破20波…指的是狗子轻松，后面洞妖光按一个键都觉得吃力。随后贱笑一声，点开了阿木的头像…
…
“怎么着啊？姑娘。”阿木的公鸭嗓再次传来，“这么快就重整旗鼓了？”
“一把10个俯卧撑，来不来？”话不多说，洞妖准备直接开干，当然他先没提狗子替他上阵的事儿。
“要不一把1个吧，水友们觉得呢？”
“少废话，开始。”
双方都开着摄像头，所以阿木开局就发现了蹊跷，对方竟然是一条狗加一个人在一起玩…更要命的是自己第24波习惯性失利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过了第二十五波…
观众立刻沸腾了，
没成想洞妖大方地承认了，没错，自己确实挂了一条狗。
阿木闭目回忆方才余光看到的画面，绝对没错，这条大小眼的狗子清脆地按对了所有键位！
想罢，他怒目一瞪、拍案咆哮道：“无人能敌的我，终于要和非人类战斗了！再来！”
“咳咳！先做俯卧撑。”
“先赊着！来战！”
三分钟后…
阿木所欠俯卧撑+10、+10、+10。
“再来一把！”阿木沉声道。
“先清账！”洞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清账！清账！弹幕纷纷附和。
阿木调整摄像头对准地面，随即猛力扑地。
呼～一口气做完10个俯卧撑，呼吸换气，再接10个。
感受着心脏泵出的滚烫血液淌过手臂充盈指尖，他感觉似乎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在训练基地和兄弟们挥洒青春的日子。
他看到细密的汗珠在手臂汗毛上凝结，他听到清凉的空气在头发空隙间穿梭，他感到曾经的少年…回来了…
起身坐回座椅，他关掉摄像头。
叮～嚓！
呋～
“最后一把。”
这一把，没人输。
双方都过了最终回合，通关了。
洞妖抱起豆豆怼到镜头前来回晃荡，笑成兵库北。
…
之后洞妖故技重施，用劲舞小游戏横扫了阿星py来的人气主播，猎奇而来的观众更是呼朋唤友…
这一刻，洞妖悟了！
要不是受制自身的生命周期，一条狗子简直必然能够在它一生的某个节点成长为狗头人，尤其是科技高度发展、生命体的活动越发不限制于肉体的今日。
“咳咳，我愿称你为生产者！”洞妖调整嗓音、举着豆豆朗声道。
“生产个鬼啊！”门外的夜雨忍不了了，“不就玩个游戏嘛！”
哼！肤浅了吧～
这叫生产快乐场外指导——阿星叫了暂停。
时机成熟，他提醒洞妖翻下私信，查看有没有疑似来自那伙人的消息。
此时，在观众眼里，豆豆才是主播的本体，洞妖整个儿就一挂件担当。
于是给豆豆安排了个只用得着方向键的小游戏后，洞妖用手机打开后台，快速翻阅起站内信里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武藤竞技经理部加百列，商谈合作。”
“松岛电竞，米迦勒。”
…
这都什么和什么…看着像一个系列的子公司…
“没人性！强迫狗子劳动，狗拳警告！”
“小姐姐招房管吗
…
还真是什么都能喷两句，信不信哥能把你请回祖安回炉重造啊亲？嘶…或许这是同一个人？套上不同马甲玩自投自抢吧这是。
“姑娘，我VXXXX…求加。”
“hellobeauty~我是X学院的XX，下周一起去蓝莓音乐节吧？“
…
呕！
所以这么些消息哪一条是来自那伙人的？没什么头绪啊。
这时豆豆叹了一口气，后仰看着洞妖，流露出些许疲惫。
到这里效果已经差不多了，洞妖道了声再见，准备喊大家伙进来分析一波。
门外三人哪里用得着他喊，即刻推门而入。
阿星搬来凳子坐到他旁边，在电脑端点开后台回复私信，铁子和夜子则干脆抢过他的手机，两首相抵、饶有兴致地逐条细细品味。
看着阿星驾轻就熟地同时在十来个聊天框中来回切换，几人纷纷侧目，简直就是时间管理大师的模板啊，而他的多线同聊技巧其实很简单，一套固定说辞、主动掌控节奏，与每个人的交流内容几乎相同。
“你这么个聊法太浪费时间了。”阿丁对他花里胡哨的操作不以为意，当即给出了更有效的建议，“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我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挑一个聊，约出来看看，反正只有是与不是两种结果。”
“对吼~”洞妖闻言自以为会意，眉飞色舞地赞同道，“我就觉得这几十个全是一伙的，有些就故意说些恶心人的话，把我们推向表现更正常的，其实选谁都一样，他们打的是配合。等等！那阿星岂不是已经聊爆了？”
“你想多了。”阿丁被洞妖的脑补逗乐，无情嘲笑道。
嗯…
“行，那就碰碰运气。“阿星首先确认过这些ID都不眼熟，随后他的打算是尽量套话问出地址，可一想网聊得来的信息本就可信度低，倒不如按阿丁说的，约出来，到时候哥几个冲上去把对方按在地上问，总能问出个一二三来。
…
8月25日，晚九点半。
洞妖站在学校大门口附近，手里牵着狗绳，狗绳那头是蹲在长椅上的豆豆。
为啥带着狗？
加百列那头表示洞妖的创意是人狗合播，写真带上狗子，宣传要素更足。
还挺像有那么回事。只是里面多了一圈抹胸，抹胸里还塞了俩填充着碎海绵的浴球，导致他总觉得胸口被捂出半斤汗来。
与之相对，他的下半身感觉凉飕飕的。
一条超短裙裤，被宽松的卫衣下摆完全遮住，乍一看和没穿似的，只要有风掠过，还真就让他产生没穿的错觉，要靠交叠着两条大白腿才能取暖这样子，而一双用来掩盖大脚丫的厚底老爹鞋以及修饰小腿的长袜却又过分保暖。
总之，发型是春天的、上身是秋天的、腿是夏天的、脚是冬天的，身负四季，全由阿星友情赞助…
等等，为何是两条大白腿？
咳咳，自然是用刮胡刀进行了抛光，刮胡刀由铁子提供。
有一说一，这番造型很有内味儿。
他的身高、体重放在男生堆里很不够看，可要是转换成女生，瞬间就成了和阿丁一样酷的大妞。
现在嘛，这个大妞站得有点累，翘起二郎腿也坐在了长椅上。
按照计划，见面地点定在校门口，他得等对方先到，收到联系后再晾10分钟。
洞妖一手不习惯地摸着光溜溜的大腿，一手从裙裤兜里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发信息：
钓鱼好无聊，
出来聊会儿。
西巴~
人嘞？
…
没人搭理他，因为大家正在为租哪辆车起争执。
没错，计划有变。
他们又临时决定让洞妖尽可能混到对方的窝点去。
租车点就在离校门不远的停车场，租车公司有个新用户优惠，首次租车能领一张150元的抵用券，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夜雨拿驾驶证注册新账号后，发现可供选择的车型里出现了86，就是那个BF86！
而86是不在优惠券使用范围内的，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该车型的租金居然是最贵的，比浮夸的敞篷跑车还贵，而且在当前租车点仅有一辆。
停车场的尽头，一辆盖着车罩的老款车，特有的方形车身。
在手机上确认使用后，传来车锁打开的声响。
夜雨兴奋地搓搓手，他很期待身后几人看到车身揭幕时会是什么表情。
车罩被大力拉开，显出白色车身、黑色轮毂，双门四座，右车门印有豆腐店的字样。
“丢！86！”铁子首先惊呼出声。
“这用来跟踪盯梢太显眼了吧！”阿星表示还是随便租一辆外形低调点的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来辆贴满小广告的面包车。
“这车…后排有点挤…”阿丁看着兴奋莫名的上官和夜雨，不明就里。
“对啊，还有这根本就是商家想出的吸客手段吧？说不定开2公里就出故障了啊！”阿星见这哥俩真想开这车，极力劝阻。
“嗯哼！”4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叼着烟、身着黄黑色工装的大叔，似乎是租车公司的值班人员，“这辆86是全新的，为了版权和改装费了不少劲呢。”
“嗯~~人家就要86嘛~~。”铁子抱起阿丁的胳膊左右摇晃。
“嗯~~好嘛~~”夜雨前后摇着自己的胳膊，果断加入猛男撒娇大军。
大叔和阿星双双后仰、瞪爆眼珠，他俩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但阿丁吃这套：“咦，恶不恶心，你窝在后面别嫌挤啊，我是要坐前排的。”
行吧，阿星也妥协了，别说阿丁，这两个大汉嗲起来他也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