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阳光下的另一面
明树手里紧握着递过来的画纸。
小心翼翼下令其显得格外沉重。
他自然听见了路秋最后说出的狂妄言语。
可出奇的是，他竟没有一丝不愿相信的念头升起。
仿佛正如对方话里隐含着的。
‘这就是最适合你的培养方案。’
是的，最合适，而不是最好。
如果以资源无限供给为前提，路秋自然能拿出最棒的答案。
虽然无法完全抹除掉天赋上的缺陷，却也能将这个影响拉至最低。
可实现那般程度的资源，对眼下险些想要放弃前进的明树来说，无疑是极为不现实的。
路秋知道，要想坐到常人难以抵达的位置上，总要在某些方面上优于他人。
如果是以天王那种程度为目标，甚至必须傲然立于山顶，做到全方位凌驾在所有竞争者之上。
或是努力，或是天赋，或是金钱，或是好运，缺一不可。
不然就是慢慢成长，循序渐进，等做足所有能做的准备后，耐下心来，去等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的时机。
总之没有凭空而来的强大。
在困难面前，简单的一句‘没有最弱的宝可梦’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热血也是会在挫折面前逐渐变冷的。
因此，平凡训练家成长起来后的第一课，就是要先弄明白什么叫做现实的残酷。
而在那之前，明树显然得从最初的打基础阶段开始。
路秋给他提供帮助，便是要令其不在这个最容易放弃的阶段，被人击垮信心。
至于推荐大针蜂给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与成长所需资源近乎为海量的诸如幼基拉斯圆陆鲨相比，虫类宝可梦吃得少，长得快，并且也能表现出不俗的实力来。
在路秋看来，现在明树所需要的，是一场重振旗鼓的胜利。
其中，时间是很重要的一点。
明树深呼口气，突然起身对路秋大声躬身感谢道：“谢谢你的帮助！”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路秋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况且就算按着我的方案实行，你也很可能不会变强，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得看训练家自己。”
明树张了张嘴，却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精灵培育家是个备受人欢迎的职业。
如果说训练家是精于自己的宝可梦于一点，那培育家则相当于用经验把自己化作行走的宝可梦图鉴，后者不仅需要大量学习，更重要的是得有毒辣的眼光和必须具备的钻研天赋。
尤其是其中那些不借助机器，光靠眼神便能大致察觉出精灵状态的大师，这类人每次接受委托，不提耗费心神时间的定制成长方案，就连雇其简单的进行一次精灵保养，所需的联盟币都是个令常人听去会开始质疑耳朵的天价。
有这样的人愿意帮助自己，明树还没脸厚到把这当做是理所当然。
小恩小惠？
不，这是为自己的训练家道路扫去了障碍。
而路秋这边，比起自己训练家的拒绝，向尾喵则是坦然接受了明树的行礼感谢。
在它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世上，自己最大，仆人第二。
仆人那么厉害，对方谢一下又怎么了，自己刚刚抓鱼过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人对自己说声谢谢。
还有他的属下。
向尾喵瞥了呆萌的小拉达一眼。
‘尾巴上的毛没我好看！’
和明树重新坐下聊起来的路秋，自然是没领会到自己宝可梦心里的暗搓搓想法。
因为他被对方的一句话吸引住了好奇。
“你说吉花市准备举办一场庆典？”路秋好奇问道。
“嗯，就在最近，据说是赶上了十几年才会有一次的花期，到时候整座城市里的花都会开放。”明树仿佛见过似的，夸张举起了双手，“我路过那里时听镇里的人说的，以花开花落为期，城镇会开办一场庆典，周围的人都会去看，也会有宝可梦对战的相关活动。”
路秋听得有些心动。
白银大会三年一办，离现在还早，反正他也没目的地可去。
就当是旅游一圈。
正好参加一下对战活动，磨合下与向尾喵间的配合。
万一明天“嘎嘣”一声提前被冻死了，岂不可惜？
“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你怎么没留在那里等着看看？”
明树拍了下脑袋，咧嘴笑道：“因为我打听过那座城市里没有道馆，而且庆典什么的，一听就是会很有诱惑力，我怕见到了想买的东西会把经费全扔进去。”
路秋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有些人貌似的确会抵抗不住消费的诱惑。
“对了，既然路秋哥你感兴趣...”明树左右翻了翻，最后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票，“找到了，还好没扔。”
“那是什么？”路秋看过去问道。
“庆典的活动券，可以在花期结束时，任意采走花朵当做纪念。”明树解释道：“吃冰糕中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当地人却说我运气好......总之就送给你吧。”
路秋接过没有推辞。
同时心里想去看看的欲望更加强烈。
说实话，他不是个喜欢遵循计划的人。
自由才是追求。
即使被死亡追在身后，他也不想自己活得太过紧迫。
在游戏破碎后的漆黑空间里过了那么多年，时间这两个字的概念，早已在路秋的意识中渐渐模糊掉了。
如果不是和人做下了约定，如果不是想去回报留给自己居处的家乡，天知道以路秋的性格都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心思突然游离飘忽。
他一直待在那座城镇，那座饲育屋里，只是担心，怕压抑不住见到令自己恶心的事物时爆发出的冲动。
比方说将宝可梦们当做工具肆意妄为的家伙。
如今有了意识，路秋可不保证，自己的心态还会如同站在游戏里的柜台后时一样。
说实话，他有些恨意藏在心底。
在他看来，不负责任的家伙就不配拥有宝可梦。
仿佛是察觉到了训练家的内心变化。
向尾喵抬头，尾巴难得一见的垂落了下去。
连铃声都变得有些闷闷的。
自己的搭档，自己的仆人，自己最喜欢的家伙。
看着路秋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票发呆。
不知为何，向尾喵突然觉得肚子里十分不舒服。
这不禁让它回忆起了，当初不听话偷偷吃下过期蜜糖时的感受。
路秋需要自己。
就如同他彻夜陪在自己身边时一样！
‘你说过，不会再哭了。’
轻轻的，向尾喵落上了路秋的肩膀。
“我没事。”摸了摸向尾喵的额头，路秋的眼神软化了下来。
一边的明树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他望了望天上挂得好好的太阳，刚低头准备问路秋有没有同样的感受时，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穿得厚厚的，十分反常。
于是，准备询问对方感没感觉到刚才有些冷的话，也变成了：
“路秋哥，你穿这么厚的话，不热吗？”
路秋一愣。
这家伙才反应过来这点？
......
与明树的相遇是个插曲。
短暂的告别之后，路秋带着向尾喵，按着对方的指路，改变方向准备去往吉花市。
而明树则是又一次的提出感谢，并与小拉达一起，准备去往拥有道馆的桧皮镇。
这是路秋最后给出的建议。
那座城市的道馆刚好主打虫系，即使没有挑战成功，明树也能选择在附近进行历练。
结果无论如何，路秋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明树的见面。
毕竟......
对方的梦想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