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谢你愿以血定山河
离开邺京之际，还是夏末时节，这次踏上回京之路，已经初初入冬，她也长了一岁。
这次回京不显匆忙，行程之事也都有萧珩亲自提前问过，处处都安排妥当，李卿凝也少了遭了不少罪。
香玲调得一手好香，李卿凝闲来无事之时，也会叫香玲教教她如何调香。
“这是贵妃金香，先皇在时，后宫的娘娘们最爱在房中点着这香了。”香玲手中熟练地摆弄着制香工具，让人一下子眼花缭乱。
香玲也没制太多，怕马车不透气，一会儿熏着李卿凝，便只燃了一点点给李卿凝闻了闻。
许是越往邺京走，天越暖和一些，李卿凝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会儿嗅着香玲手中的香，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与香玲闲聊道：“这香味我还真记得，母后以前的寝宫里就喜欢点这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就换了。”
说起秦太后，李卿凝也有些出神。自从边境战乱之后，秦太后就说去寺中祈福，其实就是害怕地躲着，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她和小皇弟。
离宫这么久，秦太后就没传回点音讯来。
也许传过，那也是给李怀安的，李卿凝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
想起秦太后，李卿凝心中便有些烦躁，索性闭了眼睛休息。
车厢里铺了羊毛毡，床榻上也是垫了好几层绒毯子，马车行驶得很平稳，睡在榻上只能感觉到很轻的晃动，反倒是叫李卿凝睡得更熟了。
所以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李卿凝也没察觉到。
外头侍卫长有事禀报，只是李卿凝睡着了，香玲看了看她，便也没急着叫醒她，便自己先出去了。
只是香玲出去之时，哪怕她再小心，都透了丝冷风进来。所以香玲刚从车厢出去，李卿凝揉着眼睛醒了，睡眼惺忪，模样娇憨。
“……便在前面找处歇脚的地方停一停，再寻辆马车来……”
外面香玲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卿凝不禁有些奇怪，便唤了一声，“香玲，外面怎么了？”
香玲站在车辕上，听见里面李卿凝醒了，但她身上沾了一身风雪的，也不好再进车厢，便只能在外禀报道：“公主，是谢都督被送来了。”
李卿凝心中一喜，穿好袄裙又披上斗篷，这才弯身走出车厢。
她选了谢景明，萧珩定然不会食言，所以她这几日便静静等着，不论谢景明生或者死，萧珩一定会传信告知她。
却没想到，这等了几日，萧珩竟是把谢景明直接送来了。
李卿凝站在车辕上，侍卫长身旁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发髻杂乱的男人。
他普一抬头，疲惫的眼看了看李卿凝，然后便跪了下来，“末将谢景明，叩谢公主救命之恩。”
谢景明以头抢地，迟迟没有抬首，但是李卿凝方才却已经看到了，谢景明与之前她见到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削瘦到几乎脱形的脸，露出的皮肤上都是刑具拷打留下的伤痕，他身上罩了一件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遍体鳞伤的身体。
不用多问，也知谢景明在东夷被俘虏的这些日子，都受了多少罪。
李卿凝张了张口，声音哽咽地道：“谢都督，你受苦了，本宫该谢你……谢你愿以血定山河。”
这句谢，也同样是说给葬在雪林里的那几百位将士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