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退伍不褪色
“我想，退出现役！”李云霆沉默片刻，坚定的说道。
“什么？”李震山大吃一惊道，有点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想退出现役！”
李云霆语气坚定的重复道。
“你可想好了？”李震山眉头紧皱，放平语气道：“是为了那丫头？”
“算是吧！”
李震山抓着蒋平安的手，缓缓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全家福照片，看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道：“你决定好了就行！”
“呼～”
李云霆胸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转身，挺直腰背，静静地看向全家福照片中年轻的祖辈们。
这张很有年代感的全家福，是一百年前拍的，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祖辈儿孙绕膝的情景。
只是，古老的照片残缺的令现代技术都无法修复完整！
它的旁边，则是一张四十年前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他的爷爷和奶奶，围绕在他们身旁的，则是大伯，二伯……叔叔，姑姑们。
小时候的他们，长得也真俊俏啊！
那时候，全家人一个都不少。
四十年过去，照片里的人，已少了一小半。
而旁边那张现代化的全家福合影，则是李云霆这一辈的人的合影。
二十年前，照片里的人，也是一个不少。
二十年后，照片里的人，同样少了一小半。
三张温馨，有着强烈且鲜明对比的合影，仿佛在诉说这李家百十年来的英雄故事。
和一个高龄老人的心酸往事。
换作以前，李震山绝不会允许子孙主动退出现役。
因为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要背负保卫祖国的使命。
所以，任谁主动提出“退出现役”，那绝对是李家和个人莫大的羞辱！
如今，李震山已迈入85岁的高龄，经历了许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后，也不再苦苦执着了。
至少，现在会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
这也是蒋平安的名字，“平安”二字的寓意。
毋庸置疑，他的名字也是李震山取的。
很多时候，都是蒋平安来天子湖陪伴年事已高，越发思念去世儿女孙辈的李震山。
尤其是李震山看着蒋平安无拘无束的生活着，就更加不想压迫李云霆了。
现在他主动提出退役，也算是为自己牺牲的五儿子和儿媳妇，留个后吧！
这也是一个普通老人的一点小小的“私心”。
这念头，其实在李云霆重伤躺进附一医院时，就在李震山心里萌芽了。
这也是他为何看到李云霆抱明珠回来后，表现得如此激烈的原因。
因此，退出现役四个字，从李云霆口里说出来时，他大为震惊的并不是这四个字，而是，李云霆把他心中的“芽”拔出来了。
“爷爷，您不怪我？”
李云霆红着眼眶，看着一言不发的李震山问道。
“假如，上次你牺牲了，你爸爸和妈妈，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李震山指着墙壁上的照片，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会！”
李云霆坚定的说道。
李震山闻言，笑了。笑中带泪，眼里尽是说不出的爱意和愧疚！
“爷爷……退伍不褪色，我身上永远流淌着英雄的血脉。
若有战，召必回！”
李云霆拍着胸膛哽咽道。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肃然起敬！
“霆儿啊，爷爷老了，老得快要下去陪你奶奶，和大伯……你爸爸，姑姑他们了。
爷爷这辈子对得起这身军装，对得起我的部队，对得起我的祖国和战友！
唯独对不起我的家人，我一直心怀愧疚……
在我闭眼前，能看到你们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余生最大的心愿了！”
李震山用颤抖的声音说完后，顿时老泪纵横。
这辈子，被子弹穿胸口而过，被砍刀从背上划过，被炮弹的碎片击中过，他从未曾流过一滴泪。
因为英雄流血不流泪！
可此刻，他只想卸下所有的荣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只因，他也是一个平凡，普通，拥有私心的老人！
“爷爷……”
“舅姥爷……”
爷孙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令人心酸的抽泣声，在偌大的客厅久久回荡……
星城，老街。
上午十点一刻。
蒋少天刚把越野车停在自家门口后，街坊邻居就立刻围过来了。
为首的自然是热心肠的刘老板，毛老板等人。
“小天，你们干啥去了？怎么那么久没看到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否则你们怎么出去那么久？”
七八个街坊邻居，你一句我一言的同声问道。
“姨，叔，你们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蒋少天把车门关上道：“我带妹妹去天都市考证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毛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考证？是毕业证吗？”
蒋少天笑道：“嗯，考了证，就好重开医馆啊！”
“重开医馆？那太好了！日子定了没？”
“我去帮你看个黄道吉日，然后还要摆几桌，我请客！”
“你看了日子，就别请客了，请客吃饭归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仿佛是他们家要开店一样的兴奋。
“小猪，快把证拿出来给刘姨看看！”
刘老板拉着明珠的手，激动的说道。
“刘姨，给！”
明珠从车里拿出二本大红的证书，递过去道。
刘老板看着耀眼的红，下意识地将双手在衣服上反复擦拭了几次，才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去接明珠手中的证书。
“天都市医学院毕业证”
“针灸医生资格证”
有了这两本权威机构认证的证书，明珠完全可以展开拳脚行医治病了。
众人一看到这两本证书，暂时又放弃了关于开业的话题，都齐刷刷的讨论起有关证书的事情。
看到明珠顺利毕业，并拿到证书，简直和自己家女儿从大学毕业一样的开心。
“小天啊，选个日子吧！医馆继续开起来，不然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得多遭罪啊！”
“是啊，我们有些小毛病，直接找你就行了，去大医院，简直是烧钱，可能还治不好。”
“快别说了，我上周感冒，去那边医院花了七八百！真是的，太坑人了！”
街坊们说起看病，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叔啊，我不也在大医院上班么？有时候这个东西，也是因人而异嘛！你们放心，我会挑个黄道吉日重开医馆的，你们准备好送吉祥物就行，哈哈！”
蒋少天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行，没问题，不怕你臭小子要红包，就怕你躲着不开门！”
大家又兴高采烈的聊了一会儿后，才各自散去。
蒋少天兄妹的心里，也是异常的兴奋。
其中有一半的因素，是天都市之行，结识李家，并得到了李家的认可。
“哥，你就这样把我给‘卖’了？”
明珠跑到厨房，倒了一大杯水后，瞪着蒋少天质问道。
“卖什么？”
蒋少天在装傻充愣。
“你还在装？你是不是故意让李云霆来找我，然后让他主动提出赠我千年人参吃的？
我吃了他家的千年人参，我不就得，就得……”
后面的话，明珠说不下去了，一想到李云霆狂吻自己的情景，又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
她刚才想了一路，才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蒋少天盯着满脸通红的妹妹，故意试探道：“就得怎么样？要不这样，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去跟他说，然后我想办法还他一根千年人参，怎么样？”
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这丫头，完全坠入李云霆的爱河了。
“你，你去哪里找千年人参？”
“我找两根啊！每一根五百年，不就是千年人参么？”
“噗～”
明珠当场喷出一大口水，把蒋少天喷得满脸都是。
两根五百年的凑成整数一千年，这不是瞎扯淡吗？
“我数学怎么样？算得明白吧？”
蒋少天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不是躲不掉，是不想躲，否则这丫头肯定没有成就感的。
“你怎么不躲开呀？唉，不跟你说了，我懒得理你！”
明珠想笑，又憋住了。
她嘟着嘴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擦了擦嘴，就往三楼跑去。
“傻丫头，明明喜欢人家喜欢得要命，还要在我面前故作轻松。我又不会拆散你们，相反，我还要死命撮合你们在一起。
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也有人保护你了。
这个妹夫，我放心！”
蒋少天看着外面的行人，松了一口气道。
这一个礼拜，发生太多事了，从经历妹妹失踪的崩溃，到找到妹妹一举踏平有情谷，再到结识李家，真是步步惊心，步步为营。
其中，无论哪一步走错，都是必死无疑。
毁灭性的那种。
因此，蒋少天内心无比感动和感激上苍的眷顾，并暗中发誓：一定要将毕生所学，完整的回馈于社会，和需要帮助的人！
正好明天是周末，蒋少天便决定准备天道国医馆开业的细节问题。
中药材，这二天就要安排到位，还有一些医疗需要的器具等，均要准备妥当。
蒋少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前厅，恭敬的看着父母年轻时的合影，哽咽道：“爸，妈，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和妹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