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斜月三星洞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佛殿内时，祖不惑醒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对他来说睡觉并不必要，反正他也不会累死。
所以逃亡的那些年，他基本没合过眼。
祖不惑微微转头，看到了佛殿中央供奉的那尊高大威严的佛像。
佛像半阖着眼，目光正好看向房梁上的祖不惑。
祖不惑自嘲一笑，自己这几百年最安心的一晚竟然是在敌人的庇护下。
他低头看向佛殿内，角落的祖孙三人拥抱在一起，没有醒来。
祖不惑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在他落地的一刻，老人睁开了眼睛。
“您要走吗？”老人轻声道。
“嗯，等会和尚们要来了，”祖不惑说道，“我这样会被当成妖怪的。”
老人将抱住孙子和重孙的手轻轻拿开，起身走到祖不惑面前，躬身行礼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手段。”祖不惑说道。
“我能问您一件事情吗？”老人说道。
“问吧。”睡过一觉的祖不惑明显脾气好多了。
“您和您的同伴，为什么要去五指山？”老人问道。
“五指山是那只猴子开始西游的地方，”祖不惑说道，“而西游的终点，便是灵山。”
老人恍然点头，边向怀中摸索便说道：“那我有样东西能帮到您。”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向祖不惑：“这本书里详细记载了唐三藏师徒四人西行取经的故事，包括他们的行走路线。”
祖不惑接过书，封面上写着《西游记》。
他一挥手，将书变成了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
“多谢。”祖不惑说着往殿外走去，“希望别再见了。”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那尊佛像。
佛像半阖着眼，依然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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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大雷音寺内。
持国天王魔礼海正半跪在地上，说着什么。
他从头到尾不敢抬头看向那坐在金莲上的佛尊。
“有妖怪从东胜神洲逃到了南瞻部洲？”佛尊开口道。
声如洪雷。
“是，弟子守卫失责，还请佛祖惩罚。”持国天王跪拜在了地上。
“是哪一路的妖怪？”佛祖问道。
“是……猴妖。”持国天王说道。
坐在殿内两侧的佛陀们一同看向了最末位的那尊佛。
佛闭着眼睛，仿佛听不见殿内的任何声音。
“猴妖竟有如此本事，能从持国天王手中逃脱。”佛祖说道。
“弟子知罪。”持国天王说道。
“增长天王上前听令。”佛祖说道。
“弟子在。”
一个穿着甲胄，皮肤发青，手握宝剑的将领模样的人走到佛祖面前半跪道。
“南瞻部洲乃你所守卫之地，如今猴妖逃到此地，尽早捉拿斩杀。”佛祖道。
“是，弟子领命。”增长天王说道。
“持国天王，戴罪立功，辅佐增长天王找到猴妖。”佛祖道。
“是，弟子多谢佛祖宽宏。”持国天王说道。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普贤菩萨，南无文殊菩萨。”佛祖道。
“弟子在。”
普贤菩萨身着青衣。
文殊菩萨身着紫衣。
观音菩萨手持玉瓶。
“普陀、五台、峨眉，三位菩萨的三座佛山皆在南瞻部洲，请多加留意。”佛祖说道。
“弟子领命。”
“猴妖事小，但其影响则大，如今人间一片安详，万不可再有妖魔祸乱。”佛祖说道，“诸位散去吧。”
殿内的佛陀、菩萨、罗汉们一同对佛祖躬身行礼，渐渐离开大殿。
唯独那坐在四十八佛末位的佛，依然闭着眼睛，看不见，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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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不惑很快回到了农家门口。
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猴子们带走了。
他不再停留，向五指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个时辰后，五指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祖不惑将变成斗笠的《西游记》变回了原样，打开书本。
一刻之后，他合上了书本，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按照书中所说，五指山的封印一除，那只猴子出来的动静很大，山崩地裂，五指山应该不存在了。”祖不惑看着面前这犹如手掌的山，疑惑道。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往五指山走去。
刚到山脚，就看到了一个洞府。
洞府的门匾上写着五个大字：斜月三星洞。
“斜月三星洞，这不是……”祖不惑又翻开了《西游记》，“这不是那只猴子学法术的地方吗？可书中记载在西牛贺洲的灵台方寸山啊……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书中，便都是对的吗？”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
祖不惑抬头一看，一位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长期的逃亡，已经让祖不惑对危险十分敏感，一只蚊子飞到他两尺之内他都会提防，却没有发现这位老道。
“这么快就追来了。”祖不惑将书本变成斗笠，带在头上，随后跳起一拳挥向老道的脸上。
老道被这一拳打的鼻血直流，捂着鼻子瘫坐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老道龇牙咧嘴着，“你这猢狲，我与你素不相识，只是说了句话，为何要下此重手？”
祖不惑有些迷茫，这难道是个普通道士？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凡人挨上他这一拳，早就被打得四分五裂，怎么可能只是流点鼻血？
等他再看向老道，人已经不见了。
“这脾气比当年那猢狲还差。”老道的声音从祖不惑背后传来。
祖不惑一脚向身后踢出，却踢了个空。
“猢狲停手，我不是来追杀你的。”老道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追杀？”祖不惑转过身子，却没有看见老道。
“猢狲，这里。”有人敲了敲他的斗笠。
他再回过身来，老道就站在之前的地方。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天地间又有几件事情瞒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