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自欺欺人罢了
看到苏白的点头动作，许默终于开心的笑了一下。
她像是陷进了回忆中：“小时候周围的人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爸爸，因为他无论工作多忙都会来接我回家，无论我想要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恨不得帮我摘下来。”
苏白看了眼许昌。
许昌虽然看上去脸上没什么情绪，不过眼眶却红的吓人。
“长大后就算我义无反顾的学了律师，可我一直都知道他总是往我的银行卡里偷偷汇钱，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所以。”
许默眼泪控制不住，不要钱般的滚落：“我爸今天变成这副模样，或许也有我的原因，当时我要是没有上楼去找他就好了，那妈妈就不会离开，或许我们一家三口还在一块生活。”
虽然心没在一块了，不过或许人还在一块呢？
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幸福生活，不是吗？
不对劲。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不对劲。
苏白听着皱紧眉头。牵着傅瑾言的那只手狠狠地抠了下他的手心。
傅瑾言也明白，许默的这些话，听上去太像是……离开前的最后回忆。
“爸。”
许昌没应，只是手指在不停的哆嗦。
“即使我们闹的再僵硬，可你依旧是我爸，我没法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你走向一条不归路，既然这样，那我倒不如先行一步。”
“小默？”
苏白哆嗦着叫。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再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亡！
“小默，别冲动。”
“小白，如果我死了之后，爸爸被判刑了，那我希望你过节的时候去看一看他，我知道他十恶不赦，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
话已说开。
许昌再也忍不住了。
“许默，你别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
“小默！”
没有人能想到许默竟然会这么的决绝。
大家都以为她那些话只是一个铺垫，可谁知许昌的话还没说完，许默便突然拽着许昌的手抬起来。
那刀，一下就戳进了脖颈。
血，顿时喷出来溅了苏白一脸。
苏白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离了，她看着面前的人捂着脖子缓慢的倒了下去，而她鼻尖闻见之处，全都是一股铁锈的味道。
耳边，还有那道不可置信又充满后悔的撕心裂肺：“小默！”
……
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急救室门外一片死寂。
周浩靠在那，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方向。
当他看见许默浑身是血被推进来的那一刻，呼吸都快停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到怕，第一次感到死亡原来离自己这么的近。
也是第一次乞求。
许默，我求你，活过来。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周浩抬起头来，傅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往后看了一眼，身后没人。
“嫂子？”
开口时声音沙哑，两人对视的瞬间眼里都是疲惫。
“还没醒，我先过来看看。”
苏白受到的打击太大，在进到医院门口的那一刻毫无预兆的就晕了过去。
不过还好，医生说让她睡醒了就没事。
可问题，是里面的许默。
如果许默真的出了什么事，苏白那里，傅瑾言简直不敢想。
“哥。”
周浩沙哑着喊了一声：“会没事的，对吗？”
血飞溅的画面历历在目，许默那么决绝，压根就没打算活下去。
这点傅瑾言没敢和周浩讲。
他沉默后才回答：“会没事的。”
自欺欺人罢了。
六个小时过去了，苏白已经醒了过来，此刻也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凳子上，她双手冰凉，无论傅瑾言怎么揉搓都没用。
有好几次傅瑾言想和苏白说让她进去休息，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糟糕，可话到嘴边又忍住。
好友在急救，谁还能没心没肺的休息？
“瑾言。”
苏白突然出声，傅瑾言低头去：“我在。”
“你说。”
苏白一开口就更了下：“是不是人就该得过且过，不应该追求那么多所谓真相？”
话虽然说的有点无厘头，不过傅瑾言全听懂了。
他知道，苏白这是又把今天的事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傅瑾言抚摸着苏白的肩膀：“这和你没关系。”
身旁的人沉默，手指不安的扣着，怕她在无意识中将自己的手扣出血，傅瑾言强硬的将她的手包住。
“别想了，许默命大，会出来的。”
苏白突然偏头看了眼失魂落魄坐在旁边那凳子上的许昌。
六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好像老了十岁那么多，手上身上都是血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抢救中三个字。
许昌耳边还回荡着许默晕死过去的那句话。
她说：“爸爸，无论你现在什么样，可你永远是我记忆中那个对我好的，很爱我的爸爸……”
这样类似温情的对话许昌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在他们父女身上出现过。
只是没曾想，再一次出现，竟然是在这样的状态下。
“傅总！”
贺子耀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走近。
傅瑾言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小声道：“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坐着。”
苏白呆滞点头。
拐了个弯，急救室门口窒息的氛围暂时消失。
傅瑾言接过贺子耀手里的资料在手中翻看。
面前的人汇报着：“詹姆斯一听他老师正在来的路上后才终于承认，他们的计划就是大批次的洗钱，然后流向各大赌场，而江城就是第一试点，事成以后，许诺给许昌国内外扩建五百家银行，还有数不尽的美金。”
五百家？
饶是傅瑾言听到也忍不住惊讶了一秒。
怪不得许昌这么疯魔，原来是有这么大的诱惑。
“但是，最后给许昌的，只会是一百零五家，至于美金无数，那更只是个噱头。”
呵。
傅瑾言就知道是这样。
他平静的说着：“许诺好的那些都会被杨负吃了，吃剩下的才给许昌。”
贺子耀点头，讽刺的声音响起：“许昌自以为能钓上所有鱼儿后将其杀掉，可没想过，其实他自己才是这盘棋里被人随意拽动的那鱼饵。”
真是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