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斩黑龙（52） 斩鬼
小川，并非是小川兄弟家族的姓氏，而是野马台影杀组的某个行动队长的姓氏。
影杀组，是野马台某些阶层内，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会承认的一个“不存在”的组织。
影杀组的刺客隐藏于野马台的各行各业，他们从全国，乃至全世界收集一些孤儿进行培养，一路支持他们从小学习、训练，除了刺杀技巧以外，他们也要进行正常的平民生活，升学，娶妻生子......
甚至据说，就连某些发达国家的政要里，都隐藏着影杀组的成员。
小川左右卫门兄弟，是影杀组“小川别动队”收养的一对双胞胎，他们从小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起训练。
小川整个行动队的人都被赐姓小川，只不过由于这对双胞胎的特别，再加上他们本身实力就极为突出，最后则被队长赐名为“左卫门”与“右卫门”。
其意是希望他们能够像古代将军家的武士一样，成为影杀组的左右侍卫，看守着野马台影杀组的家门。
然而，遗传学家们早就得出了结论，人类的基因，自从婴儿时期就已经注定了，性格、爱好、思想......
有很多从小被领养分离的双胞胎，他们进入了不同的家庭，受到着不同的教育和成长环境，可却拥有着完全相同的个性。
当然，也有很多生活在同一个家庭的双胞胎，其性格和思想，却完全不同。
小川兄弟，就是这另类中的另类。
同样的训练，同样的成长，却让他们产生了完全不同的个性。
弟弟右卫门天生就是最良好的执行者，每次不论是任务还是训练，都能够竭尽全力的完成上级的交代。
可哥哥左卫门却截然相反，他先天爱好自由，不喜欢被规则束缚，虽然同样生活在影杀组里，不可能有任何张扬个性的机会，但每次执行任务，都要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风格行事。
其实原本这也没什么。
影杀组的孩子们十三岁就要开始帮组内执行任务，十五岁就必须独立执行刺杀行动。
但就在执行了两年刺杀行动之后，某次行动中，小川左卫门忽然叛组出逃，一次杀光了所有合作的同事，带着满身的技艺亡命天涯。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野马台最为可靠的影杀组，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叛将存在？
组内立刻派出清除小队，开始全境搜索这个叛徒小川左卫门，然而几个小队过去，搜索足足持续了八年，小川左卫门依旧叛逃在外，可清除小队，却已经被全灭了数十支！
林清说得没错！
与哥哥左卫门相比，弟弟右卫门的成长，恐怕真的要柔和太多。
可以这么说，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人生最旺盛的八年，弟弟右卫门一直是在执行任务，与规则内的一些政要或者黑帮作战。
而哥哥左卫门，则一直是在求存，与影杀组真正的精英们厮杀！
一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杀人，另一个，则是为了活着！
就这样，一组又一组，在足足被灭了数十支追杀小队之后，影杀组终于下定了决心，派出了组内最精锐的一对成员——小川队！
而当时小川队最顶尖的刺客不是别人，也就正是左卫门的亲弟弟，小川右卫门！
事情的过程简单无比，从小川组得到消息，直到所有队员全灭，只不到三天时间。
就在最后的一天里，小川右卫门在休息中被下了那种全身失去力气的毒药，就在他的面前，眼睁睁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毫不留情的斩杀了自己昔日的同袍，朋友，甚至是那个如师如父，已经足足年近五十的老师。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跟我拥有着同样的血脉，也因为你跟我一样，都只是这无情铁律下的受害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叛逃么？
当年我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无意发现，原来影杀组收养的所谓‘孤儿’，其实并非全是孤儿，他们之间的大多数，都是被人看中了资质，然后直接斩杀了父母。
而一般下手斩杀其父母的，就是直接收养他们的组长。
右卫门，你跟我一样，父母死于影杀组小川的手上，如今我留你一条性命，但恐怕你也断无法再次回归。
我家仇已报，虽然我也不知为什么要报家仇，但就是不想这么被人算计。
如今野马台境内已无牵挂，我决定远走海外，做一只真正的‘流魂苍犬’，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如果不愿，我也绝不勉强......”
多年的奔波，已经让左卫门的声音无比沙哑，但只那一时，右卫门的心，动摇了。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执行任务还能干什么！
如今全组覆灭，自己若要回去，一定也会被怀疑成内奸，他不畏死，但却不想如此毫无价值的牺牲。
于是，茫然麻木的右卫门，一路被左卫门带出了野马台境，一路辗转，终于，绽放在了这苍茫山林内的，葱郁古树之间......
......
“嗖！”
小川的身形消失了！
不是躲闪，而是实打实的消失了！
一个顶级刺客的速度增加三倍意味着什么？
越短的距离，爆发起来速度越快，世界五十米短跑的记录是5.56秒，如果缩短三倍，则不到两秒！
两秒五十米，如果在周身五米范围内，肉眼几乎完全无法捕捉！
虽然这数据不能这么简单计算，可事实就是，小川的身体，已经在瞬间消失于原地之中！
“当！”
一声金铁交织声响，林清的身躯瞬间被击飞出数米开外，可还没等他的身体着地，林清硬生生的在空中将手中短刀朝左边肩头上一顶。
“当！”
又一次格挡开了对方的攻击。
刺客杀人，每每都讲究一击必杀，林清现在也无法捕捉对方的动作，但凭借着刚才十多次的防守，他正在猜测对方可能出招的方位！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战斗本身的层次。
这样的“预判”，与其说是估算，不如说就是在瞎猜，是在赌博！
可是！
“当！”
“当！”
“当！”
就是这样的赌博，林清竟足足拦下了对方三四次的攻击！
“当当当......”
突然！
就在林清又接连当下三四次进攻之后，“嗖”的一声，已经全身赤红，甚至整个眼睛都已经一片血腥的小川竟骤然出现在林清对面十余米的地方。
再看他全身炽热，蒸发的汗水已经在周身形成了层层雾气，可那猩红的双眼，却已然充满了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挡下我的进攻？”
小川的呼吸都已经开始急促起来。
仅剩下一分钟的生命，明明都已经将速度提升了三倍，可自己为什么已然斩不到林清？
“呵呵，小川君，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你自己都无法驾驭。
现在的你，只能凭借本能进攻，无法变招，更已经完全丧失了你‘猫击’的境界。
连续七刀，你刀刀只能斜斩我的脖颈，只要我掌握了你第一刀的方向，那么第二刀必定转向，第三刀亦如是。
我摆明了问你，你现在有把握不斩我的脖子，而先砍我的其他部位么？”
“唰！”
一句话出口，小川的脸色骤然大变！
林清并没有拖延时间，只一句话，便直接戳中了他的要害。
现在的小川，速度太快了，快到他自己都无法掌握，斜斩脖颈，是他用得最纯熟，也是效率最高的一招。
如果斩其他地方，即便第一击斩中，以他现在的速度，却根本做不到毫不迟滞的连续发出第二招！
但他不敢赌，他不敢赌自己会不会一击将林清必杀，他不敢赌林清会不会挡住他毫无后手的一招。
现在小川的满身武艺，竟然被他自己的速度给废了！
“嘶......林清君，武道一途，我已完败，但我心还有缺憾，希望君能成全，受我这最后一击！”
整个人都已经开始变得凝重，只这一瞬，林清竟感觉四周的空气，隐隐的开始焦灼起来！
“林清君，今日幸遇于君，解我多年困惑，这最后一击，希望我能突破升华，也希望能，带君同往那阿鼻阴曹！”
一声长啸悠悠然回荡在苍茫山麓，“砰”的一声，小川的身体好似一颗炮弹一般骤然消失，地面之上，竟已经留下来一个巨大的深坑！
“嗖！”
集全身之力，小川短刀骤然斩向林清右颈，可就在这刀锋都已经切开林清皮肤的瞬间！
“唰！”
一道寒芒呼啸，间不容发之际，就在这种爆炸状态之下，小川竟再一次施展出“猫击”，身体在半悬空中骤然变向，朝着林清的左颈直斩过来！
“当！”
金铁交织，火花飞溅！
林清的短匕，竟已经早就在左侧等待对方！
“嗖！”
“铛啷啷......”
这一次交织力道太猛，已经强弩之末的小川再也无法握住手中短刀，一道长虹飞起，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的虎口也瞬间被震裂，“噗”的一声，只一个小小的伤口，竟狠狠喷射出一道劲力十足的血箭！
“啪”的一声，狠狠冲在林清的脸颊上方。
四周的山野，一片安静......
枪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停止。
小川的身体，就这样保持着最后一击的姿势，可一双眸子之中，已经彻底丧失了灵动的光芒。
“嘶......唉......”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林清也不擦自己脸上的血水，可那双眸子里，却充满了无奈难言。
“小川君啊......直到最后，你也没能突破你自己的心障，如果你不变招的话，我肯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在完全无法控制动作的情况下，你却依旧选择了变招，多年遇事留后路的习惯，已经塑造了你战斗的本能。
哪怕是在这最后一刻，你却还是希望，能够留上一手，不敢放手一搏啊！”
一句话悠悠出口，林清缓缓伸出双手，轻轻合上了小川那早已凝固的双眼。
不过怎么看，小川的嘴角，却全都挂起了一丝，难得的释然。
也许对他来说，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