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麒麟八角
窟窿底下漆黑一片，几乎没有光线照亮。
燕霞等人是凡人，没有无身魅敏锐的感知能力，便让探龙会的汉子们去取了火把和兵器，这才敢一起下去。
他们在窟窿边缘搭了一架简易梯子，谨慎地向下攀爬。
大约在一阳峰的半山腰内，还有一个更大的镂空山穴结构，入口是宽敞的平台，众人顺着梯子到达了这里。
易水青早就到了，已站立等了一会儿，见周苏小秋他们赶到，朝二人点了下头，示意暂时没有发觉危险。
周苏问：“怎样，你找到进去的路了吗？”
易水青答：“得破解一个机关。你们看脚底下。”
通过火光低头望，地面雕刻着由数个圆圈和三角规则组合成的纹路，它们像浅浅的沟渠纵横延伸出八角，直到四周的墙体。
探龙会的汉子们又举着火把分开，照亮周遭的环境，只见一圈墙体上均匀分布着八只麒麟兽角，与地面的沟渠一一对应。
老庆脱口而出：“麒麟八角阵？”
麒麟八角阵，顾名思义，是一种呈八角形的的机关传动结构，按照八卦图的阵位排布。
以正确顺序按下八只麒麟角，即可开启隐藏的暗门。
当然，如果顺序错误，自然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了。
罗大松挠头抱怨：“国师这老儿真是麻烦，把祭台弄得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机关一层又一层。”
燕霞思量了会儿，决定请教队伍里的谋士，“老庆，你怎么看？”
老庆陷入为难，“如果没有任何提示，八角阵唯有暴力破解一法，共四万零三百二十种可能。就算我们能承受破阵失败所遭到的报复，也无法避免两次尝试之间的冷却期。
“所以总得来说，无解。”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小秋敲着小嘴，突然有了一计，“对啦，周先生，用您的‘知往来’呀，把这只机关追溯到八十年前，看看当时的工匠是怎么设计的。”
周苏如醍醐灌顶，大拍脑门，“对啊，我差点忘了。”
事不宜迟，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周苏跳下小秋的肩头飞至阵央，旋即以“知往来”扫视法阵。
顷刻间，金碧霞光破体而出，照耀山穴！
自在神大放神异，一如当夜在小庙里那般。
燕霞等人景仰至深，不自觉地保持安静，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在众人的视界中，八角麒麟阵穿越了八十余年的寂寥岁月，直到某一时刻，方才开始有所变化。
视野先模糊再清晰，一个又一个组件凭空浮现，在工匠的巧手下安装到位，最后搭建出整个浩大的祭神工程。
简直叹为观止！
再向前穿过两天的功夫，一位灰须老者化形而出，头戴银蚕纶巾，身穿云锦蟒袍，一看便是身份极贵之人。
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产生在另一处，徐徐走到老者身边，恭敬施礼道：“国师，麒麟八角业已准备妥当，只待您最后定阵了。”
原来此老者便是国师，祭神行动的始作俑者！
所谓的“定阵”，即是最后确定八角的顺序，将机关启动。
麒麟八角阵是神阵的一种，一旦启动，就如有了独立的生命，再无人能够干涉其运行。
因神阵上遵天律，设阵的全过程都不可等闲视之，所以八角的顺序颇为讲究，需先行推衍之法，请出冥冥之中的天数再做定夺。
这相当于征求神仙的同意，并由后者给予庇佑。
唯有这样，才可以确保法阵的长期稳固、不受侵扰。
国师轻轻拨了一下手掌，示意年轻道士退到稍远处，自己舒展双臂，昂头面天。
这时八角阵的上方尚未封顶，阳光仍可穿过山体直射下来。
国师便在阳光下沐浴，静静感知着神意。
忽地，国师的一字长眉猛然一跳，进程中断了。
恢复正常站姿后，国师撩起袍袖掐指计算，不知怎地，嘴里“嘶”了一声。
年轻道士稍稍靠近，察言观色道：“国师，有什么不对吗？”
只听其悠悠道：
“天时有变，不得其数。”
说完，国师沉若古井的面容竟多了几丝烦乱，他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眼下祭台竣工在即，而祭神时辰有定，容不得过多耽搁。
国师遂不再纠结，脱口取了一串，“‘震、巽、离、坎、乾、坤、兑、艮’。拿去吧。”
年轻人稍稍迟疑，随即躬身作了一揖，“是。”
知往来的效果至此结束，景象消散。
两人不知，这一举动便埋下了八十年后法阵不稳，灵气泄露的隐患。
……
“震、巽、离、坎、乾、坤、兑、艮。”
周苏将从国师处听来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众人。
易水青扭过身子，愣愣地看着周苏，面容略微讶然和欣喜，“还真有效？”
小秋拍手笑道：“那当然，周先生可厉害了。”
厉害归厉害，周苏用完知往来也是强弩之末，虚得够呛。
全然没心情显摆，就萎在了地上。
一口气往前倒了八十多年，周苏连老命都快算没了，幸亏这八十年间没有大事发生，降低了施法的难度。
“呼，不行了，我得好好歇歇。”
小秋将周苏捡起，温柔地摸了摸木雕头，道：“好嘞，回去多给您上点供果。”
哈哈，周苏感觉自己又行了。
那边，燕霞和罗大松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按照周苏的吩咐按动麒麟角，生怕乱了顺序。
八角相继按下，山穴中“咯噔”一声，马上陷入了死寂。
少顷，众人感受到脚下传来阵阵低沉的响动，山体石壁随即发颤不止，麒麟八角中的一角高高撅起，在众人面前徐徐拉开一道门。
易水青踱步到门边，说道：“进去吧。”
……
通向山体底部的是一条狭长幽深的盘旋式阶梯甬道，乃当年祭台施工时所留。
甬道内寂静无声，所以脚步回音异常地真切。
燕霞命人点燃火把，但光芒只能照出几丈，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幸运的是，经历麒麟八角阵后，里面再没什么危险。
这里有个奇异的地方，虽然是密闭的空间，但甬道的深处缓缓吹出凉爽的风。
风中没有丝毫灰土的呛鼻味道，反而有点素淡的芳香。
前方的灵力愈发充沛，看来众人离珍稀的宝藏不远了。
再往前走，甬道尽头是一扇高阔的石门，门缝紧紧闭着，看上去就重于千斤。
门的边缘的把手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凸起，易水青按下机关消息，石门便在“吱呀”声中缓缓敞开。
内里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