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沈子青
女子面色绯红，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男子伸手拥抱，眼神温和，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二人神态活灵活现，动作自然，表情细腻，虽不如前世那些的动作片真实，却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作画之人于丹青之道上绝对是高手。
他并未刻意以色传情，而是选择了另一条以韵会意的手法来表现其中的味道。
画作的左下角写着一行小字。
石磊看去，只见那小字写着的是：“沈子青作于天牢，兴景年四月初六。”
沈子青？
这个名字，让石磊一愣。
沉吟片刻后，他回到桌前，将那囚犯名录翻开看去。
很快的，他便在名录上找到了沈子青的名字。
“丁字十四号囚犯，沈子青。原翰林学士，因酒后醉闯后宫，冒犯皇后，打入天牢，日受百鞭，年后凌迟！”
石磊眼中满是惊讶。
醉闯后宫，冒犯皇后，好家伙，怪不得皇帝要把这货打入天牢，还要让他日受百鞭后再凌迟处死。
这是要给皇帝戴绿帽子的节奏啊。
“等等……兴景年四月初六，那不正是半年前吗？”
石磊眉头微蹙。
半年前，丁字狱发生了怪事，上任的掌狱官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而这沈子青作画之时也恰好是在半年前。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石磊又看了看墙上的画，甚至走上前，伸手触摸了几下。
画像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没有任何动静。
“去见一见那沈子青吧。”石磊沉吟片刻，起身离开了值房。
丁字狱中，寂静昏暗。
唯有一支支火把在过道两侧噼啪燃烧着，为这座阴暗潮湿的牢狱带来些许光明和温度。
石磊身穿官袍走在过道上，脚步声清晰回荡在整座牢狱中。
“你是新任的掌狱吗？”
忽然，旁边的囚牢中传来声音。
石磊停步看去，只见那囚牢中，一个囚犯坐在湿冷干硬的地面上，头发花白，满身伤痕，正抬头看着自己。
“不错。”石磊点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囚牢的号码。
丁字三号。
“你是武宁候唐远？”石磊看着眼前的囚犯，沉声问道。
他在名录中看到过，丁字三号关押的囚犯乃是整个丁字狱目前身份最高，所犯之罪也最重的一个。
意图谋反。
以这个罪名而言，此人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什么武宁候，我现在不过是个戴罪等死的阶下囚罢了。”
唐远面色平静。
石磊看着他，问道：“阁下叫我，可是有事？”
唐远笑了笑：“我有一言，不知掌狱大人可愿一听？”
“哦？”
石磊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道：“洗耳恭听。”
“大魏气数已尽，昏君苛政，民愤汹汹，以致妖魔诡怪祸乱天下，国将不国。我观掌狱大人年纪轻轻，修为不凡，何不择明主而效，却甘为朝廷鹰犬呢？”
唐远笑眯眯的看着石磊。
石磊闻言，双眼微眯，沉声道：“你说的‘明主’指的是谁？”
“天下将乱，祸起四方，谁能够平定乱世，谁就是明主，言尽于此，掌狱大人好自为之。”
唐远说着，不再搭理石磊，他身子一躺，直接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石磊看着他，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待石磊离开后，唐远躺在地上，冷笑一声：“又是一个愚忠之辈，这等蠢货，死不足惜。”
下一刻，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怨毒之意，嘴唇微动，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些什么。
“天诡……主上……大业……快了……”
一个个意义不明的词语从他口中说出，配合着他那狂热而扭曲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石磊穿过一间间囚牢，来到了丁字十四号监牢前。
牢内昏暗无光，一股难言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
角落里躺着一个人影，此人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双手张开，怀中虚抱着什么东西，面带微笑，显得极为诡异。
“沈子青？”
石磊沉声开口。
那人影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见。
石磊想了想，屈指一道真气弹出，击在他身上。
下一刻，角落中的人影猛的哆嗦了一下，他颤抖的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半坐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是……你是掌狱？”
看见石磊，沈子清浑身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嘴里拼命的哭喊着，仿佛石磊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是翰林学士，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别杀我，别杀我啊！”
石磊见此，眉头不由一皱。
他可以确定，沈子青的神态不是伪装出来的，此人已然疯了。
石磊心中有些遗憾。
但犹豫片刻，他还是试探的问道：“值房里的春宫图，可是出自你手？”
“春宫图……春宫图……对！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沈子清喃喃自语，忽然神情一变，整个人变得狂躁了起来。
他猛然冲上前，扒着囚牢的栏杆伸出手拼命的抓向石磊，眼中满是血丝：“把我的画还给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快还我，还我啊！”
石磊往后退了一步，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
虽然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污泥，但石磊依旧能够看得出，这沈子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若是收拾干净了，想必会更加俊美。
恍惚间，石磊觉得沈子清的容貌有些熟悉。
他的面容似乎与值房春宫图中那男子的脸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那幅春宫图中的男子，是你自己。”
石磊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沈子清：“那么，画中的女子是谁？”
沈子青表情扭曲，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石磊在说什么。
嘴里只是嘶喊着让石磊把画还给他。
石磊沉吟片刻，转身离去。
沈子青口中滴答着涎水，他看着石磊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我的画……我的画……还给我……”
值房中。
石磊将墙上的春宫图摘下来卷好，带着它重新回到了丁字十四号狱前。
“你说的画，是不是这副？”
当着沈子青的面，石磊将手中的画卷徐徐展开。
沈子青的眼睛顿时直了，他死死的盯着石磊手中的画，沉寂了片刻，整个人彻底疯狂。
“是我的画，这是我的画，还给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