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阅兵
“他意识到我们的城邦需要一位指挥官，希腊也需要一个城邦去肩负起领导重任，因此他为祖国奉献自己，为希腊奉献这座城邦，为了自由的事业。”
——许佩雷得斯
马蹄奔腾，鲜红的骑兵半旗在风中舒展。
一个百人队的阿尔法轻骑兵，以5×10的横队慢步前进。
随着前方的草靶逐渐接近，最前面的一个营帐队加速脱离了队列，向着前方的草靶发动了墙式冲锋。
接着是第二队，稍后又是第三队……
他们平端长枪，随着马速逐渐提高，队形也逐渐紧密，在距离草靶队列十几米的时候速度达到了最大。
长枪纷纷贯入草靶，激起漫天草屑。
完成冲锋的营帐队一击之后毫不停留，快速的勒马抽枪，从右侧脱离战场；而这时第二队即将到达最大速度……
五队骑兵冲过，草靶阵列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观礼台上的各地代表再次发出了不明觉厉的赞叹声。
虽然他们也有相当的军事经验，但受限于文化水平，并不能准确总结出其中的奥秘。但这不妨碍他们看出其中的牛逼之处。
虽然并不是所有希腊城邦都是公民民主制的，但所有城邦都会带有公民民主的成分。指挥官往往带有选举的性质，而士兵往往都带有自愿的性质。
这样的好处是士兵的士气更高，作战时更有主动性；而坏处就是指挥官不能强迫士兵却执行他们不认可的战术。
而希腊世界流行已久的重步兵战术并不是军事家们制定了战术然后练出来的，而是历经无数战争之后卷出来的。
也就是说，一种新战术的出现，必须久经时间的考验，才能被士兵接受；只有士兵接受，指挥官才能实施。
色萨利盛产骑兵，而骑兵也往往具有类似公民的地位。不管皮洛士的战术究竟好不好用，单是他能让轻骑兵执行新型战术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指挥能力。
骑兵冲锋的队型，无非是横队、纵队、楔形、偃月形、散兵线，骑兵战术千变万化也离不开这几种基本阵型。
后世网络上把骑兵墙式冲锋战术捧得很高，但兵者存亡大事，皮洛士必须依照实际情况进行选择。
经过多轮实验之后，皮洛士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墙式冲锋确实是最好的战术。
这个战术最突出的特点是轮番出击，可以对敌军阵列发起源源不断的打击，步兵阵列再强，可以顶住一轮、两轮，但总有顶不住的时候，人力要是能敌过马力，那骑兵还骑马干什么？
但轮番出击就必须用横队吗？
就比如你的骑兵侵彻力够强，那轮番出击直接多次贯穿敌阵多好？
但现实就是皮洛士的骑兵就是不够强，就是不够精锐，而他选择墙式冲锋的最大原因就是横队好练。
现在的骑兵墙式冲锋还有很大的缺陷，冲锋的最高速度达不到最大马速，不然队形就会散掉，长枪也不能正常使用；同时两个攻击波次之间间隔不够短。
但对于一群新手来说已经很好了。而且打卡山德也够用了。
嗯，还有卷的空间。
接下来的长枪兵复合队形的对抗演习，战斗中人员更替，队形变幻。说实话除了这个混合阵型其他的没啥好看。
然后就到了轻步兵。
弓箭兵表演在队官指挥下进行各种距离的间接射击。皮洛士给客人们解释，一般弓箭在斜45度时射击能达到最远距离而不会损失箭矢的动能。
投石兵使用一种近似纺椎型的石弹，虽然射程比弓箭几乎远一半，但是弹道低平，只能直接射击，简单的表演一下齐射、漫射。齐射可以真正对披甲敌人造成杀伤，而漫射一般只能起压制作用。
按照常理，穿越者阅兵没有队列式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眼下这个时间太紧，皮洛士也只能顾上抓实战训练。
这也算美中不足。好在马格尼西亚代表都很满意。
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皮洛士接见独立军和义勇队的功勋战士，为他们授予披风。
皮洛士在翁奇斯塔斯营寨留了五千多人，连原订已经脱离作战序列的女营也放在了那里。即使如此，他身边也只剩下不到六千人。所以打算趁此机会，吸收义勇队中的一批战士，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准备。
台下即将受礼的战士已经即将完毕，一边是军容整肃的独立军，其中还有好多人已经获得了披风，但他们在战斗又立下新功，即将获得更长的披风；另一边则是服色杂乱，大部分甚至可以说是衣衫褴褛，只是士气显得还很高昂。
义勇队大部分人都是潘尼斯泰和其他奴隶，依照皮洛士的政策他们有了一个通过作战获得新身份的机会。而获得红披风，就意味着战功已经被承认，而他们已经进入了公民序列，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
看着这些人皮洛士心情也有些复杂。
这些人跟马其顿人打要付出的风险远胜于独立军战士。
他动动嘴皮子，别人就要为了好处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做作战，这算好事吗？
或许算吧。毕竟给他们自由的实际上不是他，而是色萨利。
…………
…………
皮洛士每给一个义勇队员系上披风，都要问一句‘愿意加入独立军继续作战吗’。
得到的回答大多都是愿意。也有一部分想要回去和家人团聚，等着战争结束后就能开始新生活。
当然也有玩上头的，觉得独立军的集体战功对自己不划算，想要回去继续那种比较刺激的买卖……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队列后方使劲踮着脚，想要看到皮洛士长什么样。可惜皮洛士今年也就十五，虽然比同龄人高不少，但还是比不上成年人。
“尼刻西！”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义勇队员拽了小个子一把：“不要在行列里动来动去。”
“知道了，奥德叔。”尼刻西挨了骂显得有点失落。
奥德对他说：“一会皮洛士大王就过来了，知道要怎么说吗？他不一定会收小孩子，我会帮你说话。”
“知道了，奥德叔！”尼刻西又高兴起来。
“快站好，好像过来了！”
尼刻西赶紧站直，身体绷得紧紧的，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就像那些独立军的战士一样。Everybody’slookin’forsomething.”
——《Ss》
尼刻西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
眼前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
他头戴金盔，顶着大红的翎毛，红色长发披散在闪闪发亮的胸甲上。
他真耀眼！他真好看！他还在对我笑！
真的就像莱克斯叔说的那样，他和阿喀琉斯、伊阿宋、忒修斯一样，他是真正的半神的英雄！
“你多大了？”
尼刻西大声道：“我……我叫尼刻西！”
周围的义勇队员都忍不住笑起来。
皮洛士笑着说，“好的尼刻西，你今年多大了？”
尼刻西红了脸，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十三岁了……”
本来他想说自己十五岁，因为他知道皮洛士王也是十五岁，但他实在不想对英雄撒谎。
才十三岁啊。
皮洛士没想到自己引发的战争会把这么小的孩子卷进来。虽然他也是看《小兵张嘎》长大的，但亲眼看到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难不成还有更小的孩子在前线战斗吗？
旁边的奥德看到皮洛士脸色不好看，连忙说道：“大王！您别看他小，尼刻西是最好的投石手，他们队杀了十个马其顿人，他一个人就击杀了七个！”
皮洛士不禁有些惊讶：“你击杀了七个敌人？”
“是的，我用投石索打的……可是莱克斯叔他们都死了……”
尼刻西说着就觉得鼻子开始泛酸，他不想在英雄面前哭，可是偏偏他此刻却感到心中仿佛有无限的委屈，泪水一下就充盈了眼眶，只能拼命扬起脸不让它流下来。他大声说道：
“请让我成为您的士兵！”
“不行，”皮洛士毫不犹豫拒绝了，“我不能再让你这样的孩子参加战争！”
“可是……可是……”尼刻西没想到真的被拒绝，急得真的要哭出来了。
他眼前已经模糊成一团，他掏出怀里的暗红色披风，抽抽搭搭地说着：
“可是……莱克斯、莱克斯叔说，让我、请求您把披风赐给我，他说您、您一定会同意……您一定会让我做您的士兵的……”
看着尼刻西眼泪汪汪扁着嘴的样子，皮洛士十分犹豫。他已经决定要发布命令让童子军脱离一线，怎么能再让尼刻西参军？
“大王，请您收下小尼刻西吧！他可以给您当跟班。”奥德恳求道：“他虽然小，但喂马什么的都会干，尼刻西是个孤儿，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皮洛士看着面前这张小小的脸，叹了口气。
他伸手为小战士系上披风，然后问他：
“尼刻西，你愿意做我的伙友吗？”
“大王……我愿意做您的士兵。”
“我的伙友是最杰出的战士，我们将一齐并肩作战！”
“我愿意！我愿意……”尼刻西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下来，他感觉这一刻身体都被幸福包裹了……
…………
…………
安顿好马格尼西亚代表们，皮洛士带着小尼刻西回到军营。见到老齐他们，皮洛士给他们介绍这是新来的伙友。
迈提拉斯顿时不服气了，跳出来问‘这个脏兮兮的小子何德何能做您的伙友’。其他伙友也很不满意。
皮洛士已经见识过尼刻西的投石技术，便带着他们来到校场，让他再当众表演一番。
尼刻西是左撇子，可能天生就比其他人灵巧一些。他能使用一种特殊的投石索，即把三根投石索连在一起，先把后两节握在手心里，然后在很短时间内连续发射三颗石弹。而且百发百中！
皮洛士向尼刻西示意，然后弯弓搭箭对着斜上方一箭射出。
尼刻西手脚麻利地从右手边的布袋一把掏出三颗纺椎形石弹，瞬间便一齐装到投石索上，然后他左手迅速抡起，只听得“啪！”“啪！”“啪！”三声震响
——皮洛士射出的羽箭被第一发石弹打成两截，断掉的箭杆还在空中飞旋，接踵而来的两颗石弹又依次将两截断杆打成粉碎！
碎屑纷飞中，迈提拉斯等老伙友们惊掉了下巴。
老齐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你们惊讶？老子比你们更惊讶！
这特么已经比枪快了好吧？印第安人要是有这两下，美国人得游回欧洲！
“好了！过来给你们的新伙友介绍自己！”
迈提拉斯乖乖过来跟尼刻西握手：“尼刻西你好，我是迈提拉斯。”
“迈提拉斯哥你好！”尼刻西乖乖地叫哥。
“诶，不敢当不敢当……”
“少废话下一个！”皮洛士一把把他推开。
“尼刻西你好，我是……”
到了最后，在场的七八个人都介绍完，皮洛士看了眼傻站在一边的阿明斯塔：
“阿明斯塔，你也是我的伙友。”
“啊？我也……”阿明斯塔挠挠头，他还不知道伙友是干啥的，不过还是过来跟尼刻西握手，“尼刻西你好，我是阿明斯塔。”
“阿明斯塔哥你好。”
随后阿明斯塔又和其他伙友互相介绍，皮洛士看着他们挨个握手，心想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决不能再让蓝酮势力在他的伙友中继续嚣张下去！
不然搞不好有一天他没有被自己人背后插刀，而是被插了别的东西。
皮洛士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
“尼刻西是最好的投石手，阿明斯塔的父亲是最伟大的航海家，他们都将成为伟大的战士！你们要好好向他们学习，互相学习对方的长处！”
新老伙友都大声应是。
“尼刻西是伊奥利亚人，阿明斯塔是马赛利亚人，而你们大部分都是摩洛西亚人，也有卡奥尼亚人和塞斯普罗夏人。将来我们的伙友中还会有更多的来自各地的人加入，甚至是高卢人、腓尼基人、波斯人、印度人……
“因为我们的事业终有一天将会遍及整个世界，将到达比亚历山大所征服的疆土还要遥远的地方，我们注定将会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成为伙伴！
“能与这些人并肩作战，对你们来说既是幸运，也是挑战！我希望你们能不断加强自己，不要在将来的新伙友面前出乖露丑，你们明白吗？”
“明白！”伙友们大声应是。
“好了，就到这里。基尔同的代表说这里有温泉，你们轮流带士兵去放松一下吧！天黑前我们开作战会议。”
说完皮洛士觉得有些不妥：
“阿明斯塔你……算了，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吧。尼刻西你跟我来，好好洗刷洗刷换身衣服……”
皮洛士招来小尼刻西，带着他回去取洗漱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