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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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朦胧的月光看去,隐约可以分辨出那道黑影的大致情形。其长袖飘飘,落地无声,不多时便已来到了山梁之上,才要继续往前,却又忽然身形一顿而俯身打量。
一堆熄灭的灰烬之中,尚有烟气袅袅。
那人慢慢退后两步,放声笑道:“呵呵!无道友,还不现身相见……”
无咎躲在树上动也不动,却忍不住暗啐了一口。
此时不用多看,只凭着放*荡的笑声也知道来人是谁。那鬼鬼祟祟的家伙,正是木申。他既然对所谓的宝物耿耿于怀,又岂肯善罢甘休。如今果然趁着夜色跑了回来,无非要暗中使坏。幸亏本公子及时躲在树上,他倒未必察觉。
木申背着双手,在原地踱着步子,得意道:“丛林之中,即便施展御风术也走不多远。古离、与陶子、红女就在五十里外歇息,我谎称外出方便,这才原路返回,专门为你而来,呵呵……”他笑了笑,又道:“怕就怕你半途迷路,或是意外走失,若真如此,必将叫人悔之晚矣!却不料你竟来到此处,倒是省却我一番辛苦……”
无咎依旧不吭声,只管默默盯着下方的动静。想骗本公子现身?纯属小儿捉迷藏的把戏!
木申自说自话,没人应声。他也不在乎,竟然朝着大树慢慢走去,忽而抬头笑道:“莫非以为爬到树上,便可躲开本人的神识……”
无咎正自侥幸,心头猛然一沉。
神识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兴趣,而那家伙竟然早有察觉,却出乎所料。如今本公子行迹败露,虽然躲在高处,却境地尴尬,若是由他纵火来烧,又该如何是好?
无咎的心头才将闪过一丝不祥,便见下方的木申拿出一张符箓高高扬起,并带着一脸诡异的邪笑威逼道:“呵呵,速将宝物悉数归还,或许留得一条性命。如若不然,我便让你神魂俱销……”
木申念念有词而扬手一挥,符箓霎时化作一道火光腾空而起。随其手诀牵引,数尺长的火光去如蛟龙,竟是围绕着大树急剧盘旋。火光照耀之下,树杈上躲藏的人影已是无所遁形。他愈发得意,嘲讽道:“你既有剑符在手,何不祭出来与我较量一番,哈哈……”
无咎倚在树干上,顿时不知所措。四周火光缭绕,已然将上下左右死死封堵。纵然有心躲避,也是无处可逃。本公子是有符箓在手,奈何不会使用啊。难不成才将烤食了松果,接下来便要被人烧烤……
木申自认为胜券在握,接着笑道:“你或许凑巧斩杀了我的师父,说不定早已耗尽了修为。我观你途中并无隐瞒,浑如一个真正的凡人。而你眼下既无法力,又如何驱使得了剑符,哈哈……”
看见没有,一路上那家伙就没闲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害人!而施展符箓还要法力,祁散人为何就不能事先讲明呢?
无咎在树上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又忽而想起了什么,急忙抓出短剑在手。是死是活,且听天由命吧!
木申笑声渐冷,威逼道:“还我宝物……”
与之同时,半空中突然传来“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响声,接着冲下来几道黑影,“嘎嘎”嘶鸣,竟是直奔火光而来。
无咎首当其冲,看得最为清楚,吓得差点一头栽下去,慌忙抱着树干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那是几只大鸟,却又长着兽头、红睛、尖嘴、利齿,并双足如钩,伸展的翅膀足有两丈之巨,呼呼扇动着掀起阵阵狂风。尤为甚者,那大鸟对于攀附在树干上的无咎视而不见,只管循着火光的来处,而直奔下方的木申扑去。
木申已是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失声道:“嗜血灵蝠,专好吞噬灵气、精血,最为厌恶火光,是我大意了……”而他才将明白,不及悔悟,所祭出的火光已被击溃,四五只灵蝠趁势呼啸而下。
那几只灵蝠的凶猛,丝毫不亚于真正的修士,若被纠缠围攻,下场可想而知。暂且便宜了那人,待躲过此时再行计较!
木申不敢迟疑,祭起御风术转身便跑。身后“嘎嘎”声刺耳,几道黑影紧追不舍……
片刻之后,无咎还在树上愕然不已。
莫非是怂人有傻福,不然又怎会屡屡死里逃生呢?先是麟豹有情,再又灵蝠庇护,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紫烟仙子,莫非是你在暗中祈祷……
无咎惊秫过后,忍不住又自作多情一番。而他还是不敢继续躲在树上,背起包裹溜了下来,翻过山梁,直奔前方的密林而去。摸黑走了一炷香的时辰过后,也不管东南西方,寻了一株大树,再又攀爬上去,见四周再无动静,这才搂着树干慢慢打起了瞌睡。
……
一片山坡上,三人正在静坐歇息。其中的古离忽而睁开双眼回头看去,紧接着对面的陶子与红女也是神色微动而似有察觉。
须臾,一道人影从丛林中踉踉跄跄窜了出来。只见他衣衫褴褛,发髻凌乱,且身上带有血迹,很是狼狈不堪。
古离诧异道:“木兄弟,缘何成了这般模样?”
陶子淡淡一瞥,跟着说道:“木道友自去方便,却迟迟归来,莫非寻不见出恭所在,这才如此窘迫,呵呵……”他自觉话语风趣,与身旁的红女微微一笑。对方报以娇嗔,却又暗暗忍俊不禁。
木申到了三人的近前,“扑通”坐在地上,心有余悸般地摇摇头:“诸位莫要见笑!我适才途中迷路,意外撞见几只嗜血灵蝠,舍去了最后几张烈火符,才得以摆脱了困境!”
古离微愕:“嗜血灵蝠……”
陶子与红女也没了说笑的心思,双双神色紧张。
木申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灵蝠业已远去,若无火光或是血腥招引,断然不会再来!”
古离点了点头:“木兄弟见识颇广,应该身世不凡!”
陶子附和道:“若非出身世家,则必然得过名师指点……”
木申掏出两粒丹药服下,苦笑了下不予多说。
古离转而又问:“你声称那人深藏不露,缘何他始终像个一无所知的凡俗之辈?”
木申怔了怔,依旧是无言以对。
……
又一片山谷之中,依然古木参天而野草丛生。
此时,一道人影慢慢穿过密林,并以手中的树枝开路。他时不时撩开挡路的藤蔓、野草,还不忘惕然四顾而神色谨慎。行走在山林之间方向不明,且闷热无风。其额头上满是汗水,前襟后背都湿透了,便是布衣长衫都被荆棘扯出了两个口子,整个人很是狼狈不堪。
“扑哧”
一不留神,两脚陷了下去,再拔出来,鞋子上已沾满了腐烂的树叶与淤泥。他咧咧嘴,小心往前,伸手抓向肩头,又无奈长叹了一声。途中接连遭遇意外,便是包裹也跑丢了。毒蛇倒也罢了,几只长像怪异的林间野兽却是极难对付。所幸躲避及时,这才性命无忧。看来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没有遇见豺狼虎豹那样的猛兽。
不过,这都走了十余日,并已翻越了几道山谷,为何至今没能走出云岭山脉呢?还有木申那个家伙,自从月夜遭遇之后,再不见他回头寻来,是被大鸟吃了,抑或是径行远去?
这人正是无咎,原本清秀的面颊也不再清秀,反倒是灰头灰脸的模样。他歇息了片刻,继续艰难往前。
须臾,潺潺的溪水声传来。
无咎精神一振,去势加快。
此处或是丛林的边缘地带,前方的地势渐渐开阔。隐隐约约之中,一道溪水顺着山坡逶迤而去。
“嘿嘿,有山有水,才是好风景……”
无咎连蹦带跳,眼看着便要逃离丛林的困扰,而又猛然一顿,身后似有牵扯。他微微诧然,猛地挣脱,回头张望,不禁呲牙咧嘴。
原来是发髻缠上了树枝,方才猛然用力,挣断了束发的青布带子,使得头皮有些生痛,竟然自己吓唬自己一回。
无咎才将明白过来,已然是披肩散发。他浑不在意,转身跳出了丛林。
不远处的山坡上,青草茵茵,野花遍地,溪水流淌,再有山风吹来,顿时令人惬意无双!
无咎几步冲到溪水边,趴下来就是一阵畅饮。少顷,他又将上半身浸入水中,接着猛然昂头而水花四溅。
“痛快……”
他情不自禁呻吟了声,顺手撩开遮面的长发抬眼看去。
溪水顺着山坡往下淌去,在两里外汇聚成一方湖泊。那湖泊有着十余里方圆,恰如山间的一块明镜而倍添景色。由此往前,则是一道峡谷。此时旭日当空,天光明媚。远近静谧,人迹杳无……
无咎又将一头乱发浸入溪水搓洗干净,接着又褪去了衣衫,抽出短剑放在一旁,从怀中滚出一地的野果子。片刻之后,他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拎着拧干的衣衫,意犹未尽般回到草地上坐下。
且将乱发束起,从长衫上撕了一块布条给随意扎上。此时此刻,已然没了缝缝补补的心思。
无咎顺手从草地上捡起一个果子吃起来,打量着自己还算精壮的身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常年奔波在外,且餐风露宿,最为打熬人,如今尚未倒下,反而愈发精神。他又冲着自己的两脚看了看,咧嘴微微一笑。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早已露出了脚趾头。
若是紫烟仙子见到本公子这般模样,不知会不会怜悯心切呢,嘿嘿……
无咎禁不住伸手摸向亵裤的裤腰,上面缝着一个布袋子,其中装着散碎银子,以及他以为宝贵的东西。
饱饮了一顿溪水之后,再又几个果子下了肚,之前的饥饿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无咎抖开了衣衫,铺在草地上晾晒,接着又在裤腰上摸寻起来,随即手上多出一块兽皮。
这便是木申那个死鬼师父的遗物之一,
…………………
兽皮稍显古怪,水洗之后,竟然不见受损。上面写着数行字迹,虽透着古朴、晦涩,倒也认得。
天刑符经,有何说法?
无咎填饱了肚子,横躺在草地上,一边吹着凉爽的山风,一边拿着兽皮慢慢端详。
从那四个字的字面来解,天,上天也;刑,法也;妙合大道,名之为符;经者,万古之常法也。
嗯,这是一篇有关上天法则的修道经文。
有云:天有刑,地有德,而上非天刑,下非地德……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无咎将经文看了几遍,似懂非懂,自觉无趣,索性将兽皮盖在脸上遮挡着日光。经文不过寥寥的三两百字,稍加留意便已能熟记于胸。其中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却不知用处何在。
便于此时,盖在脸上的兽皮忽而悠悠飞起。
无咎没有在意,只将两眼开启一条缝隙。
那兽皮竟然愈飞愈高,瞬间已到了十余丈的半空之中。
无咎微微一怔,好奇不已。
怪了个哉的,此处山风轻微,尚不至于如此邪乎吧,竟然将兽皮给吹上天去。尤为甚者,还有人说话:“天刑符经?”
无咎猛然坐起,四下里却不见人影。
话语声接着响起:“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之所谓,上合天道,下合地利,方能四季应序,法度常在。而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妙也……”
大白日的,见鬼了?
兽皮依然在半空中悬着,竟不再飘落下来。而说话的又是谁人,他好像对于经文的解读很有心得,又道:“这经文看似寻常,却玄妙无双,乃本道平生所仅见,尚不知来自何处……”
无咎兀自坐在地上,两眼圆睁,却徒劳如旧,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而那人的话语声倒也随和,或许不是阴魂恶鬼。他稍稍镇定:“还我经文……”
“呵呵,你的经文?”
随着一声反问,光芒闪动,有人影缓缓凝实,竟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位脚踏剑光、身着青袍的中年道人。其细眉长目,相貌清瘦,颌下留着三绺青须,并头挽道髻,大袖飘飘,很是气度不凡,手里正拿着那张兽皮。而从他的言谈举止间看来,整个人又透着一种惫懒的随意。
无咎急忙点了点头,两眼却紧紧盯着那人脚下的剑光。莫不是看花眼了,今儿竟遇上一位御剑飞行的仙人?
那人低头俯瞰,接着又问:“你是修士?”
无咎没作多想,又是点头如蒜。
那人问话之际,身形缓缓而下,剑光消失,两脚已飘然落在草地之上。见不远处的年轻人茫然坐着,且身旁摆放短剑、野果等物。他稍稍打量,含笑又道:“你是凡人……”
无咎不敢失礼,慌忙披上长衫,不忘将短剑插入怀中,稍稍穿着妥当,还捡起几个果子藏了起来,这才躬身道:“小生无咎,见过高人。经文为在下所有,还请……嘿嘿……”他伸出手来讪讪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本公子才不在乎什么修士、凡人,还我经文就好!
“哦,原来是位凡俗的书生……”
那人神色恍然,自嘲又道:“我才不是什么高人,唤我常先道长便可……”他在草地上踱了几步,回头看向前方的湖泊,自顾说道:“万涓成水,聚而成泊,恰如明镜,有名镜湖。湖中鲑鱼,肉质鲜美。我此番前来垂钓,不想有人闯入……”
无咎见那人不提交还经文,也不敢强行索要。暗忖道:他叫常先,是位道长,看来很厉害,却性情随和,至少比起古离那几个家伙要强上许多。而他是来镜湖钓鱼的,莫非怪我不告而入?
自称常先的中年人自言自语着,忽而转身举起手中的兽皮问道:“这经文是你家传,还是意外所得?能否借我揣摩参悟几日……”
无咎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你管我的经文是家传的,还是捡来的,总不能强取豪夺,讲不讲道理了?不过,真要如此,本公子又能如何……
常先倒是善解人意,歉然笑道:“只因见猎心喜,方才出此下策。我住在灵霞山的红霞峰,日后不会不认账。”
无咎神色一动,说道:“道长来自灵霞山……”
常先反问道:“莫非有假?”
无咎忽而变得爽快起来,干脆道:“既然道长开口,在下岂敢不从!只不过……”他话语一顿,拱手又道:“正如道长所说,在下正是要前往灵霞山寻仙访道。还请道长带我上山……”
与其想来,经文怕是要不回来了。既然如此,也不能白白吃亏。
常先稍显意外,竟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语带威胁,意味不明道:“你一个凡夫俗子,竟敢与我讨价还价?”
无咎只觉得浑身上下陡然一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左右景色依然,前后清风如旧,远近不见异常,为何却有坠入冰窟般的不堪?他强作镇定,尴尬笑道:“实不相瞒,本人跋涉半月,始终困顿不前,再这般迷路下去,只怕要葬身于云岭之中……”
常先恍然点头,一双细长的眼中闪动着捉摸不定的神色。少顷,他大方说道:“如此也罢,我便带你走出云岭,权作抵偿借阅经文之情,从今往后两不相欠……”其忽而大袖轻拂,竟然将兽皮经文缓缓掷出。
今儿遇上了一位好人!他不仅要带我走出云岭,还要将经文原物奉还?
无咎窃喜,伸手去接。而那张兽皮尚在数尺之外,忽而燃起一道火光并焚烧起来。他急忙挥袖便要扑打,而炽烈的火焰倏忽即灭。随之刹那,有细微的七道异光凭空闪现,眨眼之间又消失无踪!
还当他是好人,原来是有意戏耍?
无咎手忙脚乱,满脸错愕,顿时羞怒起来:“道长,为何烧我经文?”
常先却似个聋子,对于质问不予理会,而是抬头看向半空,似在寻觅,却又不得,惊讶之余,自言自语:“那经文看似兽皮所书,实为炼制而成,稍有不虞,自行销毁……”
烧了兽皮却不认账,太欺负人了!
无咎张口打断道:“分明是你亲手所毁……”
常先回过头来,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便是抢了你身上的灵石、符箓,再杀人灭口,你又能怎样……”
无咎脸色微变,禁不住两手遮挡并悄悄护住腰间。他竟然隔着衣衫便将人看个通透,真是下作!
常先笑得更是轻松:“呵呵,我在帮你……”
无咎耸着肩头,有些无话可说。卖了我,还要我帮着数钱,这已不是在欺负人了,而是**裸的凌辱啊!怎么修仙的人都是这个德行,本公子算是长了见识!而威逼利诱之下,徒呼奈何!
常先接着说道:“若我所料无误,那经文极为不凡,若是由你带在身边,必将惹来杀身之祸。我虽然毁了经文,实则救你性命。凡俗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见某人依然翻着白眼,满脸的不忿与委屈,笑着又问:“你可曾熟读经文,又是否懂得经中的精髓要义?”
无咎的心里不痛快,却也没有继续矫情,念头转了几转,可怜兮兮道:“不曾……”
“呵呵,如此倒也是了,留着经文又有何用呢,毁去消灾,当如是也!”
常先像是无意中捡了个便宜,笑得很是得意,接着挥了挥袖子,吩咐道:“走吧,我带你离开云岭……”
一道小巧的剑光破空而出,转眼间落在地上,已然化作四五尺长、三寸来宽,犹然滴溜溜光芒闪烁。乍然一见,便似虚幻的景象而煞是神异。
无咎盯着剑光,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那便是飞剑,本公子也要御剑飞行了?而飞的时候,掉下来岂不摔死!
不过,事已至此,再作争执已然无益。况且那兽皮经文来路不正,毁便毁了,或许正如这个常先道长所说,就此远离祸端也犹未可知。
常先径自踏上飞剑的剑刃,冲着剑柄示意道:“再不跟来,我便走了……”其话音未落,近五尺长的剑光缓缓离地而起。
怕个啥啊,本公子就是胆大!他若是蓄意不良,又何必多此一举!
无咎暗呼了一口气,背着包裹,硬着头皮跳上了剑光,两脚才将踏实了,一股力道由下而上,瞬间已将整个人束缚牢固,随即再也动弹不得。与之同时,风声呼啸,四周骤然开阔,还有白云在不远处飘荡。他惊奇之余,低头俯瞰,才发觉人已到了高高的半空之中,顿时吓得两眼一闭……
一道剑光载着两道人影疾驰而去,半个时辰之后落向一片山坳。
无咎战战兢兢,察觉无恙,渐渐放下心来,待睁开双眼,只见云光辽阔而天地如画。原来这便是御剑飞行,怎一个爽字了得啊!而正当他极目远舒而心旷神怡之时,便觉着去势下降而景物变换,随即脚下一顿,尚未明白过来,已被轻轻推开,一不留神闪个趔趄。
有人笑道:“告辞了……”
无咎堪堪站稳,惶然四顾。
所在野草丛生,山峰峭立,不见仙人飞天,更无奇花异草。分明就是荒郊野外,全无半点儿的灵山气象。适才的御剑飞仙,恍如梦境一样!
无咎不及看清四周的情形,慌忙喊道:“我要去灵霞山,你却将我扔在此处是何道理……”
常先才要离去,转而又在几丈远外悠悠盘旋。其脚下闪动的剑光,以及飘然欲飞的长袖衣袂,浑然仙风道骨,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叫人寒心:“本道念及赠阅经文之情,故才带你走上一程,却从未说过要带你上山,如今彼此两清,你还待怎样?”
无咎欲辩无言,两眼直瞪。
常先似有怜悯,如实又道:“此处已属灵山脚下,非本门修士而不得入内。我倒是可以带你上山游览一番,却不想落下话柄。你或是设法拜入仙门,或是就此远去,是走是留,悉听尊便!不过……”他摇了摇头,叹道:“你根本不是一个修仙之人,又何必耽误了大好年华呢!何妨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其话音未落,踏着剑光冲天而起,到了云雾深处,又是回头一笑:“呵呵!好一个迂腐不堪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