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街望
“哥，哥！这种事情就应该男人主动点啊！”
“哥，机会就在眼前，你不上去把握住吗？”
“哥，你可是男人啊，男人！”
信光女子高中的操场跑道上，一个梳了偏分头斜刘海的男生正不停地摇晃着身边同伴的胳膊，同行男生的空气刘海也被摇的荡来荡去。但他并没有过多理睬，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偏过头。
但斜刘海的男生并不放弃，同伴偏向哪边，他便绕向哪边，誓要把他说服。
朴泰民站在不远处的发令台上，手拿喇叭，面带微笑。
这是郑在和柳星恒拍的第三条了。柳星恒对得起他演员的本业，表情与动作都十分到位。还是练习生的郑在可以预见的，动作偶尔会卡顿，表情总有些不自然。
但这第三条，到目前为止都很好。
两人身边架着三台摄像机，两台放在三角架上，一台固定在轨道车上，跟着两人平稳前行。
其中一台放在三角架上的摄像机，拍摄的画面里不止包括了眼面前的柳星恒、郑在两人，远处的裴珠泫、金智秀两人也被一并收录，和之前的远景拍摄差不多，只是换了人物和方向。
一行三十几号人已经在信光女子高中的操场上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然而他们为的，只是那短短4秒钟的画面。
“cut！”
朴泰民的喊声从喇叭中扩散至四面八方，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见朴泰民的声音，柳星恒和郑在也同时放送下来。郑在松开抓着柳星恒胳膊的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柳星恒抬了抬手，说道，“咖啡馆了，正好我去喝杯咖啡。”
郑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朴泰民的声音再次传来。
“ok，
“sse rabi？”柳星恒愣了一下，“好像是路口那家？”
“哥您去过吗？”看着柳星恒有所了解的样子，郑在问道。
柳星恒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笑容有些玩味地转过脑袋看向郑在，调侃道，“已经不在拍摄了，现在不喊前辈了？”
郑在虽然没想到柳星恒会跟他计较这些，但也觉得不对，便张口准备道歉。然而柳星恒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别改了，就这么喊，我刚说着玩的，你要是改了我才不高兴呢。”
郑在被柳星恒这一下弄得有些忐忑，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内，哥。”
柳星恒微微颔首，然后抬起头，眯眯眼想了想。
“我好像是在来的路上在车里看见的，一间茶餐厅，里面有座雕塑，装修有点亚平宁半岛那里的风格，玻璃上还贴着情人节的贴纸来着，应该是在那边那个路口。”说着柳星恒还指了个方向。
“哥你随便看一眼就记住了吗？”
郑在有点惊讶，从他见到柳星恒开始，前前后后，忙活来忙活去，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光记得店名和大致方位的话挺多人都能做到，但能说的这么详细，这记忆力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对啊，只是记个大概，挺多人都能做到的。”柳星恒耸耸肩。
面对柳星恒的不以为意，郑在只是轻轻摇了两下头，没说什么。
“怎么样，拍摄感觉如何？”
身边的柳星恒忽然开口，郑在这才发现，裴珠泫和金智秀不知何时已经从侧面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旁。
“挺简单的，比在剧组轻松多了。”穿着校服脸上笑容元气满满的金智秀开口答道。
然而柳星恒轻扯了下嘴角，眼神挑了下金智秀身边低着脑袋的拘谨少女，似是玩笑的说道，“没问你，问的是这位，你这个已经拍过戏的演员要是连这么个小情景剧都演不好，代表第一个不放过你。”
“嘁。”
金智秀不屑的撇了下嘴，然后看向柳星恒身边的郑在，调整了下表情，热情的开口道。
“啊，你叫在弦是吧，等会我们就要对戏了……”
说着金智秀就松开了挽着裴珠泫胳膊的手，走向了郑在，说了两句后就把郑在往外面带，只留下一对静默的男女。
裴珠泫看见郑在就这么被金智秀带走了，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柳星恒却只是笑了笑。这个金智秀平时虽然满脑子都是游戏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某些方面的小心思也不少。
同行的伙伴被支开，被点了名的裴珠泫抬头看了一眼柳星恒的脸庞，又快速低下，张口刚准备说些什么，柳星恒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啊，我忘了你去年拍过burberry的广告来着。”边说着，柳星恒还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被柳星恒这么一岔，裴珠泫也只得轻轻点了下脑袋。
“内。”
柳星恒等了两秒，歪起了脖子，面前的女生只发了一个音便再没有下文。
“所以说这是第二次拍摄，应该会觉得简单一些吧？”柳星恒二次发问。
“不是这样的。”裴珠泫摇摇头，“之前是去做模特，主要都是摆拍。”
“啊？”
柳星恒难以置信的看向裴珠泫，上半身微微后仰，打量起她的校服裙摆下两条颇为白皙的物体来，脸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看见柳星恒这满是难言之隐的模样，裴珠泫一时间变得有些愠怒，低声厉喝道，“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柳星恒立马神色一变，装备上职业假笑，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眼光很好。”
裴珠泫看见柳星恒秒怂，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低下头。
柳星恒扫了一眼周围，elite的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工具。
“我去和那个负责人说一下，我们先过去吧，反正我知道在哪里。”
“嗯。”裴珠泫应了一声，尽管声音有些细弱。
“不用了，我问过了，直接走吧。”
柳星恒正欲转身，朴美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哦。”柳星恒微微一惊，朴美妍的动作有些迅速。
“那我们走过去吧，就当散步了。”柳星恒提议。
“不行。”朴美妍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同时摊开左手，指向保姆车停放的方向。
柳星恒知道，朴美妍这是被刚刚的场景给吓到了，现在有点心理作用。看这坚定不移的表情，柳星恒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化身某外科医生，披个斗篷拿颗绿石头跟她谈判个几百回合，她也丝毫不会动摇。
“行吧，那上车吧。
青坡洞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单调的水泥街道显得有些单调，但穿行于其上的黑色保姆车还是有些扎眼。餐厅内一些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驻目打量。
侧滑门拉开，一名面目清秀的男生走了下来，站定后转过身，对着门内伸出手掌。紧跟着车内又探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庞来，但她的主人并没有搭上先前男生的手掌，停顿半秒，还是扶着侧边车门跳了下来，蹦哒的动作让她又增添了几分可爱。
“欧尼，那个人好像是sm的练习生啊？”餐厅内靠玻璃墙壁边一名黑发直刘海女生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同伴，小声说道。
同伴是一名短发女子，微微弯曲的发梢刚好够到双肩。她循着长发女生眼神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下，刚把脑袋转回来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餐厅内同时响起几道惊呼声，自己的胳膊又被重重地拍打了几下。
“欧尼欧尼，柳星恒！”
“哦！”短发女生也有些意外，玻璃窗上的情人节贴纸有些遮挡视线，但调整下角度还是能看见保姆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柳星恒。
车上一共下来五人，想了想说道，“坐着保姆车来的，身边还有经纪人，应该是来这里拍摄吧。”
短发女生说完还打量了下四周，古典的装修风格，点缀的恰到好处的雕塑，赏心悦目的观景植物，李斯特的钢琴曲流淌在耳边，环境确实还不错。
“不过……欧尼，站他旁边那个，好像就是和他传绯闻的那个女练习生吧？”长发女生认出了裴珠泫，古怪的问道。
“好像……是吧。你关心这个干嘛？”年长一些的短发女生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感冒。
“不是啊，他们……不是应该避嫌的吗？”短发女生依旧一脸疑惑。
“你管人家干嘛？你吃完没，吃完走了。这个柳星恒一过来，肯定要引过来一大群围观的。”长发女生指了指桌上的盘子，有些严厉的说道。
“欧尼，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讨厌柳星恒啊？”短发女生觉得自己的同伴有些奇怪。
短发女生闻言立刻正色，伸手轻拍了下长发女生的胳膊，“呀，你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的话题主人公已经推门走了进来。郑在是第一个进来的，推开门的同时把门给抵住，侧身让身后的几人进来，sm家的礼仪确实没得说。
只是柳星恒进来后，只扫视了半圈店内，就将目光落到了还在议论他的两名女生身上。停留两秒后挪向别处，然后又落了回来，反反复复几遍之后，脸上疑惑的表情浓郁。
“哦莫，哦莫，这家伙的眼睛里是有雷达吗？”短发女生发现柳星恒时不时偏向自己身边位置的眼神，顿时低声惊呼。
“网上都说这家伙专挑女练习生下手，他这都能看出来你是练习生吗？”
短发女生愤慨的语气仿佛柳星恒已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虽然被柳星恒时不时飘来的视线给搞得有些尴尬，但听见自家欧尼的话，长发女生还是不由得苦笑。
“欧尼，哪有那么夸张啊。”
短发女生依旧眼神戒备，再次看了两眼柳星恒，转身拉住长发女生的手臂，“李露朵，我们走。”
长发女生一脸懵，但人已经被拉了起来。“哎，欧尼，欧尼……自己也有点懵逼。自己好像没惹那个短发女吧，就多看了她旁边的人两眼，没必要直接走人吧。
“你怎么把人家吓跑了？”
朴美妍满是疑惑的声音从柳星恒身后传来，但里面暗藏的嘲讽已经被柳星恒完全接收。
“是前辈认识的人吗？”两个女生的突然离开，也吸引到了旁边郑在的注意力。
“没有，只是觉得像……”柳星恒摇摇头，随即又露出一丝有意味的笑容，“像一颗卤蛋。
当朴泰民等elite的工作人员们带着设备到达sse rabi的时候，
柳星恒、金智秀、郑在三人面前的皆是咖啡，或是摩卡或是美式。裴珠泫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所以点了杯奶盖。
柳星恒身边还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神色有些激动。郑在正把一部手机递给两人，看这情形应该是刚刚拍完合照。
朴美妍坐在靠玻璃墙边的卡座区，手里把玩着手机，面前是一杯果茶，时不时跟邻座的金敏京说上两句话。店内已经被清空，然而店门外仍然有不少路人流连。
朴泰民进店后，中年大叔店长快速迎了上来，两人交流了几句，其余的工作人员开始架设装备。三台摄影机，两块补光板，原先在信光女子高中操场上铺设的轨道应该已经带了回去，来的工作人员也不如刚刚那么多，只有十来人。
“柳星恒xi，裴珠泫xi，等下先拍你们二位的场景。”朴泰民将一块补光板放了过来，然后对几人说道。
“好的，导演nim。”柳星恒和裴珠泫同时回应，两人点头的动作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来，把光打上看看。”朴泰民得到回应，对两人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冲着旁边的场务助理喊了一声。
知道剧本和大概情景展开的金智秀和郑在主动起身，二人交流了两句，端着自己的饮品移步到了靠墙边的一处座位，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等会要拍摄的位置。
朴泰民看见二人如此会意，也对两人颔首微笑，这边场务已经将光打上。朴泰民低头审视了等会的两位主角片刻，眉头微皱。
“好像有点亮了。”
朴泰民碰了碰旁边场务的胳膊，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场务小哥往后走远了几步，然后走到一台已经架设好的摄影机后面，开启摄影机，看了眼画面效果。
“是有点亮了。”场务小哥对着朴泰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也来看看。
朴泰民走过来也看了眼摄影机，摇了摇头。
“把光调小点。”
场务小哥叉着腰，扭头看向朴泰民。
“本来就是最低亮度的。”
朴泰民抬了下眼皮，有些意外，但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口，又环视了一圈周围，思索了片刻。
“不补光了。”
场务小哥点点头，“好。”
柳星恒看见刚刚被架设好的补光板就这么被拿走，也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而是看向裴珠泫，这对处在南韩颜值巅峰的男女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合作了。
“就几个快速镜头，加起来只有五六秒，重要的是那一瞬间的反应，要先排练下吗？”
柳星恒看向低着脑袋的裴珠泫，后者正一脸纠结，白皙的手掌按在摊开的剧本上，似乎是正在思考等会该如何表演。
等会的拍摄要的画面就是男女主角在咖啡馆约会，双方的手意外触碰，然后都快速收了回去，要的就是触碰后收手那一段画面和男女主各自的面部特写。其他的就是一些校服的特写，这些不在柳星恒的关心范围内，因为他只需要坐在那里让别人拍摄近景就行了。他比较担心的，是面前这个这个前半段演艺生涯都以内向为个人标签的女生待会的表演。
听见柳星恒的话，裴珠泫抬起头看向这位面色突然变得异常平静的前辈，印象中的他总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现在的画风却有些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他工作时的模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
“柳星恒xi，你有什么来自前辈的建议吗？”
裴珠泫习惯了柳星恒平时总是玩笑的模样，现在这平静到有些冷酷的形象着实让她有些不习惯。不知怎的，她突然问出这个略带玩笑的意味的问题。
柳星恒双眼微挑，动作幅度不大，但很明显，裴珠泫能看出他的意外。
“唔。”这一下反而是柳星恒有点不是这，他摸了摸肚子，皱了皱眉头，随后有摊开手掌，“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很好的把握住度，只是可能有点冒犯。”
“莫？”
裴珠泫对于柳星恒的话有些意外，但她对柳星恒的方法还是感到非常好奇。
“什么方法。”
柳星恒没说话，他盯着裴珠泫的眼睛看了两秒，明亮温婉却又有些撩人。
忽然，柳星恒伸出手，直接抓住了裴珠泫按在剧本上的手的前端，女生四根纤细的手指就这么被他掌控。
裴珠泫一下子慌了神，她甚至能听到周围传来几声惊呼声，看见这一场景的工作人员们也被吓得不轻。虽然传闻中柳星恒的人品是非常有保障的，但面前的这一幕可是实打实的骚扰后辈，而且还是肢体接触。
数道疑惑不解的眼神落到了柳星恒身上，但柳星恒非但不收手，竟然还歪了下脖子，直勾勾的看着事件另一方，像是专门等待裴珠泫的反应。
裴珠泫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脸庞传来的炽热温度，加上周围的刺眼目光，她猛地抽回手，不安地握成拳，身子都有些蜷缩。但就在她怒意刚刚涌上脑袋的时候，柳星恒开口了，语气平静且温柔，仿佛是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现在应该知道等会该是什么状态了吧？”
状……状态？
裴珠泫的大脑有些宕机。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很好的把握住度，只是可能有点冒犯。”柳星恒刚刚的话语在裴珠泫脑海中回响。
所以……才……
裴珠泫的脸上才刚刚露出一丝明悟的表情，身边就传来两道声音，像是谁终于松了一口气。
“柳星恒xi，裴珠泫xi，可以开始了吗？”朴泰民的声音响起。
“我好了。”柳星恒冲朴泰民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脸依旧红着的裴珠泫。
“我也好了。”
裴珠泫的声音跟着响起，出乎柳星恒意料的平稳，虽然脸上的红晕像极了草莓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