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设计总监
栾思雨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最后递给晴宁一份。
“各位，这是凯瑟琳国际的总经理南宫晴宁，设计师总监的选择由他决定。那么，请总经理宣布竞赛主题。”栾思雨说完，坐到最靠边的位置上。
晴宁看看栾思雨，和他预想的一样，是秋臣喜欢的朋友类型，心里大喜。
等他打开文件夹，瞬间傻眼。
一沓白纸，没有任何内容。
晴宁面不改色，假装看过文件后，缓缓起身，“这次的主题是‘离别的恋人’。”
那半个男人马上动笔，看来感触很深，设计图的构思灵感也来得极快，反观其他竞赛者，都是在思考。
晴宁有意观察易乔涵的举动，发现从宣布主题到现在，她没有任何动作，如同其他竞赛者一样，只是低头沉思。
由于时间限制是一个小时内绘出大致的轮廓，所以没过多久，其他人就开始有所动作，除了易乔涵。
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看着晴宁足足有五分钟，随后如同中邪一般开始低头作画。
最晚动笔的是她，最早完成的也是她。
当设计图放在晴宁手上时，他有些惊讶。
因为他是这场考试的主考官，所以他的态度与决定代表一切。
同时，这也是程秋诺对晴宁进入凯瑟琳国际的测试。
设计图上是一款非常精美的项链，而图案则是由两个字母构成。比例极好，看起来赏心悦目。
当然，再赏心悦目也抵不上这两个字母对晴宁带来的冲击，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程秋诺的身份，现在一个素未谋面的设计师竟然画出他心里考题的答案，对晴宁而言这是极为可怕的。
如果易乔涵不是事先做了准备，那就是她拥有一双洞悉世事的双眼。
这双眼睛看透晴宁心中所想，心中所思。
这次考核是为了选拔出一名设计师总监以及一名副总监。很多人看到易乔涵交稿之后就放弃了，垂头丧气的出了会议室。
等到所有人将作品完成，总计有十八张设计图。出了易乔涵那张别树一帜，其他的走的都是经典的路线，只有一名男设计师构思有着些许差异，手链的设计是仿照泪珠的原型做的，样子很像薇姐手上那条锆石的手链。
“出了易乔涵，所有人都出去等消息。”晴宁放下设计稿，随后转向栾思雨，“麻烦您通知程总，问她是否有时间半个小时后给设计部的员工开会。”
栾思雨点点头，拿起除了易乔涵作品以外的其他画稿出了会议室。
“说吧，你画这张设计图是什么意思。”晴宁将设计图摊在易乔涵面前，“我看不出有什么‘离别的恋人’之意。”
“cut/nat。既然是离别，那就是被切割开来，也就是cut；nat有守护神的意思，恋人的分别就是彼此守护神的切割。”易乔涵娓娓道来，并非是为了掩饰真相而可以杜撰。
“只有这些吗？”晴宁笑笑，“你能画出这幅作品，说明你对我相当了解，应该明白我是不喜欢谎言的人。”
易乔涵抬眸，瞪向晴宁，眼神很是犀利，“总经理，如果您这份文件是考题的话，您镜片的反射不会一片空白。”
说完，易乔涵轻轻翻开晴宁面前的所谓的“考题”，当然，结果是白纸不假。
“既然总经理在没有考题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别的恋人’，那么必定是与您亲身的经历有关。我不懂是什么含义，但最起码我明白国际更名的背后，是你对爱情的某种追悼。”易乔涵将画稿重新推向晴宁的方向，“总经理，不知道能不能够代表您心目中‘离别的恋人’。”
“我以为设计师只要坐在家里宅起来画稿就行了，看来不止如此。”晴宁将画稿拿起来，“总要读懂人的心才行。”
“这只是一个参加竞赛的作品，不必进入市场销售，只要能够通过主考官就可以。当然，每个人背后都有刻骨铭心的回忆，而往往这些回忆都与爱情相关。市场上大量贩售的商品是为了满足大众对爱情的追逐，如果是对单个人而言，看懂、看透这个人内心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易乔涵平日少言寡语，但是对自己设计的作品，坚定的信心是任何设计师难以比拟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凯瑟琳国际？”晴宁的确对此存在疑问，毕竟以易乔涵的名气，完全不需要来这种尚在发展阶段的分公司。
“我非常欣赏程秋诺对爱情的定义，钱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听到她对爱情的定义后，我毕生只想设计一款属于程秋诺专有的项链。”易乔涵似乎并无隐瞒，“她说过，本来最爱的人，只是心底看不清楚的幻影。”
晴宁的确在程秋诺的资料上看到这句话，当时愣住很久，幻影，难道自己曾经只是幻影而已吗。
“对我而言也有不一样的意义，c字代表了程，也就是程秋诺的姓氏，所以我会选择凯瑟琳国际，只是想找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而已。”易乔涵笑笑，“n也是代表我个人的回忆，现在想来与总经理的尾字倒也是一样的。”
晴宁一直没有对程秋诺这个名字感冒，因为里面有个“秋”字，所以对他而言似乎更坚定了她就是叶秋臣的信念。
但是这个“秋程”与“秋臣”的谐音，听易乔涵一说，倒是突然有些恍然大悟。
“好，出去等消息。”晴宁将画稿递给易乔涵，“很巧，对我而言也一样意义重大。”
易乔涵轻易不露出笑容，从刚刚的谈话到现在，几乎都是面无表情。但最后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她嘴角露出些许笑容，有种确信和得意在里面。
等到易乔涵出了会议室大门，栾思雨敲门进来，“总经理，程总十分钟后到，希望您在此之前决定设计部的管理人员。”
依旧是很高的细跟鞋，程秋诺走起路来还是静悄悄的。与上次有所不同，这次佩戴的眼镜换成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很是干练。
“总经理，请您宣布设计部管理人员名单，并把参赛作品展示。”栾思雨起身，将扫描过的作品输入电脑。
“设计部总监是这一位，”晴宁看向易乔涵，故意顿了顿，“楚凡非先生。他的作品‘泪链珠’将主题‘离别的恋人’生动表达，设计构图也非常精致。我认为是一个修改后足以立即投入市场的优秀作品。”
大屏幕上展示了楚凡非的作品，除了设计出众，取名也很是优雅。泪链珠，也谐音为泪恋珠，短短一个小时内可以做出这样的作品非常难得。
程秋诺除了听到这个结果，还听到了这次晴宁出的主题，对于这个‘泪链珠’的作品，她也非常欣赏。
“很好，楚先生，你的作品非常优秀，欢迎加入凯瑟琳国际。”程秋诺扫了一眼楚凡非，样貌平平，但看起来就是极为细腻的人，故此这样优秀的作品也并非一时之举。
平易近人，平稳的能力，平衡的心态。
三个“平”字是做设计师总监的首要条件。
楚凡非起身对程秋诺鞠了一躬，“谢谢。”
晴宁在说到“离别的恋人”时，刻意看向程秋诺的表情，依旧是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听一般的字眼。
这次设计师考核让他出题，难道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为什么秋臣总是很容易看透，而程秋诺却这么难？
易乔涵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不过她素来淡定非常，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从能力上来讲，易乔涵绝对不输给楚凡非，为什么晴宁不选择她？
“下面是设计部副总监，”晴宁看向程秋诺，“程总，我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想问问您的意见。”
程秋诺点点头，“把剩下的作品给大家浏览一下。”
先前出现的几个都比较平庸，有些俗不可耐的点缀极为邋遢，并不是上佳作品。而后出现几个较为出色的，也有些瑕疵。但是在短时间内完成这种作品，足以说明是可造之材。最轰动的，当然还是易乔涵的作品。
恋。
易乔涵的“恋”明显有别于其他设计，但是在构图和设计上，看不出任何与恋人相关的成分。程秋诺眉头微微蹙起，“这位设计师是哪一位？”
易乔涵起身，先是对着程秋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晴宁。
该死，到底有没有品位？
“可以解释一下你的作品吗。”程秋诺笑笑，“整个设计构图的比例不输给‘泪链珠’，只是在理解上可能存在一些难度。”
“程总，我是易乔涵。这个作品的名字叫做‘恋’，即‘分割守护神’的涵义。cut/nat，在爱情中，两个人彼此都是对方的守护神，而‘离别的恋人’正是守护神的分割，本来在爱情中的两人应该是同一个整体，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已要分开。”易乔涵对着程秋诺，脸上露出那种见到知己后才有的笑容。
看到“恋”这个作品的时候，晴宁依旧试图在程秋诺脸上找到某种惊讶或者引起某段记忆才会出现的表情，但他依旧是毫无收获。
“非常不错的作品，寓意也更为深刻。”程秋诺点点头，“我们的珠宝市场大部分面对的都是女性，而女性在购买首饰的时候，往往有很多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尤其是热衷于那些寓意很深刻的设计。易小姐的作品不论构图还是寓意都非常出色，是因为没有向总经理说明作品的寓意来源吗？”
易乔涵看向晴宁，那表情真是有够拽，“是的。”
程秋诺点点头，“易小姐和楚先生留一下，其他人回去等消息。”
栾思雨送走了一批设计者，其中有一些已经被程秋诺确认为设计部的员工了，一些资质相较之下平庸的，可能无缘与凯瑟琳国际合作了。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程秋诺、晴宁、栾思雨和楚凡非与易乔涵五个人。
“总经理，这两位的作品，在听完易小姐的解释后，您觉得哪一位更适合做设计总监？”程秋诺对着晴宁的表情与对着一般的陌生人无异，语气也只是单纯的询问意见而已。
“对我个人而言，楚先生的作品更符合市场大众的需求，而易小姐的作品虽然很优秀，但只适合少数人拥有，我们凯瑟琳国际的商品不可能做到针对每一个消费着单独设计与制作，因此楚先生对这方面程度的拿捏更为合适。”晴宁说的也很中肯，毕竟设计是要面向市场，面向大众的。
“思雨，你认为呢？”程秋诺询问栾思雨的意见，“如果你来选择，哪一个更优秀？”
“我个人很喜欢易乔涵小姐的作品，这只是作为一个设计师总监的考试，如果作为推出市场的作品，我认为易小姐的作品可能与国际会有官司要打。”栾思雨笑笑，其实单就构图优美和寓意来讲，易乔涵的作品绝对是绝无匹敌的。
但是正好这“恋”的两位都坐在这里，胜负优劣岂是她可以决定的。
“程总决定吧，我也是第一天来。”晴宁打趣，“经验比较少。”
程秋诺点点头，“我认同总经理的观点，对于总监一职而言，楚先生更为合适。”
易乔涵有些不悦，但是她觉得程秋诺这样说必定有原因。于是起身向着程秋诺和南宫晴宁微笑，与楚凡非握手，“合作愉快。”
楚凡非是个很普通的男人，长相并不非凡，设计也并不出色。
然而，晴宁就是需要这样的人在易乔涵的上面，管制她。
显然，程秋诺对易乔涵突然的跳槽感到有些吃惊，所以对晴宁的意见自然也会是采纳的。加上思雨对这个设计与国际重名的提议，更是让一切变得名正言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