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门大官人
尽管陌子鸣与小青极力维护秩序，但随着消息传开，陆陆续续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县城里的百姓，城外来的也有不少。
人一多，大家都想挤到前面去，场面自然就有些失控了。
更甚的是，竟然还有人前来砸场子……
“让开让开，都让开~”
突然间，几个家丁簇拥着一个华服男子走了过来。
这几个家丁身强力壮，如虎似狼般推搡着百姓，护送着主子往药摊前走。
“这不是城南的西门大官人么？”
“他家不是开药铺的么？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要我看，多半是跑来闹腾的，嫌别人挡了他的财路……”
城里的百姓大多认识这个华服男子，一时间议论纷纷。
此人名叫西门清，钱塘县出了名的一霸，家中数代人经营药材生意，几乎垄断了钱塘县一半的药材货源。
这一次的风寒来势汹汹，百姓苦不堪言，西门清却暗自欢喜，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活该他发财。
于是乎，在这家伙的操控之下，全城药材价格节节攀高。
结果，白素贞免费派药，顿令各大药铺火爆的生意变得冷清起来。
对于西门清来说，这不是断他的财路么？
因此便带了家丁气势汹汹赶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与他西门大官人作对。
“走开走开……”
几个家丁蛮横地推着挡道的人。
“喂，你们做什么？没见到大家都在排队么？”
一个身着土布衫的汉子应该是不认识西门清，颇有些气愤地怒喝了一句。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几个家丁一向蛮横惯了，一听有人胆敢与他们作对，顿时杀气腾腾涌上前去，二话不说开始动手……
那汉子虽然也有点力气，但又哪里顶得住五六个家丁的暴打？
“住手！”
好在，陌子鸣及时冲了过来。
“小子，你是嫌活的不耐烦了是不？”
其中一个家丁冷笑一声，伸手便想拎住陌子鸣的衣领。
结果……
“砰~”
陌子鸣抬脚便将这家伙踢得连翻带滚。
“反了你了！”
另外几个家丁一见陌子鸣竟敢动手，一个个杀气腾腾冲了过去。
“住手！”
这时，又有一声大喝传来。
不这过次却不是陌子鸣，而是西门清。
因为他看到陌子鸣是从药摊前走过来的，那么应该就是免费派药之人。
重要的是，这家伙看到了药摊前正在熬药的白素贞……
那眼神……啧啧。
那叫一个晶晶亮。
在钱塘县，一提到西门清这个名字，不夸张地说，可谓是家喻户晓（声名狼藉）。
西门家数代传承，传到西门清手中时，已经成为钱塘县巨富之一，最大的药材商。
仗着祖辈留下的巨额财富，以及与官府之间的密切关系，这西门清俨然成了钱塘县最具代表的纨绔公子。
欺压乡邻、强抢民女、霸人祖业……总之，除了好事不做，什么都做。
而且这家伙有一个奇怪的嗜好，喜欢勾搭有夫之妇。
比如他家里现在几房小妾，除了一个是姑娘娶进门的，另外的几个全都是成过亲的。
比如李平儿，以前曾经是城里一家面馆的老板娘。
西门清无意中去店里吃了一回面，结果便吃上瘾了，有事没事便跑到面馆去，还非让李平儿下面给他吃……
再比如春梅，无巧不巧嫁到了西门清家隔壁。
结果仅仅过去一年，她男人不知怎么的就病死了……之后不久，她连人带房并入了西门家，两家人成了一家人。
再比如……
总之，城里但凡娶了漂亮女人的男人都有些心虚，生怕哪天自家娘子就被西门清给拐走了……
毕竟这家伙不仅仅有钱有势，手段也多，颇懂得如何讨女人的欢心。
“公子……”
几个家丁纷纷走到西门清面前。
“你们几个不要动不动就打人，这成何体统？”
当着佳人的面，西门清开始演戏，装起了好人。
几个家丁心知肚明，赶紧点头：“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是……”
“呵呵，在下西门清，不知这位兄弟贵姓大名？”
西门清假惺惺冲着陌子鸣拱了拱手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在陌子鸣眼中，这家伙根本不算人……所以，凭什么要给脸？
“滚！”
就一个字。
“你说什么？”
其中一个家丁怒声喝问。
“让你们滚，听不见？”
小青也走了过来，一脸不爽，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西门清不由脸色一沉，冲着小青道：“姑娘何必恶语伤人？我们只是听说这里有人在免费派药，这才过来看看。”
“看看？你们是来打人的吧？”
小青抬手一指刚才被打的那个汉子。
“呵呵，是他自己不长眼，能怪谁？”西门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一听此话，小青意味深长一笑：“是么？这么说的话，那也是你们自己不长眼喽了？”
说话间，眼中一道光芒一闪而没……
这是在暗中施法了。
西门清的身体突然抖了抖，眼神一下变得难以形容起来……
“嘿嘿，美人儿，来，陪爷乐一乐……”
众目睽睽之下，西门清竟然一副猴急相，一把将身侧的家丁搂在怀里，并凑过头去胡乱亲着。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那家丁惊得一头冷汗，拼命地挣扎着。
“美人儿，别跑……”
西门清一个饿虎扑羊，竟将那家丁按倒在地……
那般动作，简直不可描述。
如此诡异的场景，顿令一众百姓呆若木鸡，三观碎了一地。
这简直……就像是一条疯狗嘛。
“喂，公子……是我……公子，别……啊……”
那悲催的家丁不停地挣扎着。
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又被扑倒在地。而且这一次，是面朝地。
“美人儿……”
“不要啊公子……”
另外几个家丁眼见着公子竟然开始脱衣服，终于醒过神来，赶紧冲上前去紧紧将之拽住。
“放开我，王八蛋，你们竟敢坏本公子的大事……”
西门清一怒之下，大打出手，直将几个家丁打得鼻青脸肿。
当然，他的武力值并没有这么高，主要是那几个家丁不敢还手。
后来眼见得公子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无奈之下，几个家丁一咬牙，一涌而上强行将西门清按在地上，然后架着狼狈地离开了现场。
“放开我，混帐……”
半空中，回荡着西门清的怒骂声。
“哈哈哈！”
人一走，也不知谁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有人带了头，现场陆陆续续爆发了一阵哄笑声……
虽然大家都能猜到这事不对劲，但如此大快人心，想那么多做啥？
这次，西门清这脸算是丢到家了，必将沦为全城百姓的笑柄，看他以后还敢如此嚣张不？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排好队，不要挤……”
陌子鸣冲着人群大喝了一声，又退回药摊前。
别说，白素贞亲手熬的药汤真是有奇效，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症状轻一点的，喝完药之后便感觉浑身开始冒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症状严重一点的，喝了药之后病况也有明显好转。
如此一来，一众百姓更是看到了希望，生怕到后面没药了，队形又开始乱了起来。
“喂，大家不要挤……”
“放心，药很多，人人都有份的……”
可惜，任由陌子鸣与小青如何嘶吼，现场依然很混乱。
不少百姓正在纷纷闻读赶来，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乱……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袅袅梵音。
如同春风掠过，顿让一众百姓安静下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法海大师？”
陌子鸣颇有些讶然。
“阿弥陀佛~”
法海冲着陌子鸣合什诵了一句佛号，随之又瞟向白素贞与小青，眼神颇有些复杂。
“姐姐，这和尚跑来做什么？”
小青溜到白素贞身边小声问。
“或许，是听说了城里发生的情况吧……”
二女说话时，法海转向人群，朗声道：“三位施主免费赠药给大家治病，此乃无上功德。
所以，还请大家心存感恩之心，不要再哄闹拥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么一说，一众百姓又是一阵骚动。
不过这次倒不是强行挤位，而是相互退让，开始依次站好队形。
见状，陌子鸣不由冲着法海合什道：“多谢大师！”
“施主言重，贫僧也只是无意经过，听闻有人在免费替百姓治疗，这才特意过来看看。
却没想到，原来是三位施主……阿弥陀佛。”
想来这一刻，法海的心情是异样复杂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以他的眼光与准则去衡量世间一切。
简单来说，可以称之为自负、迂腐。
上次在金山寺与陌子鸣一番交谈，令他的心态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次再相见，他完全可以感应到陌子鸣的变化。
只是，他不想去过问。
他所感慨的是白素贞与小青的善举。
她俩明明是妖，按理说与人类是对立的，却为何一再出手帮助百姓？
替生产的妇人遮风挡雨，为钱塘县遭受水灾的百姓治水、这次又为一众患病的百姓免费治病。
难道，自己的理念真的错了？
妖，真的可以与人融洽相处？
法海站在原地，思绪纷杂……